那一夜暴雨倾盆,掩盖了承恩侯府的鬼哭狼嚎。临到天明,薛如意打累了才停手,朝依旧抱着兔子站在身后的王晏之问:“现在要跟我回去吗?”
打伞的丁野小声提醒:“世子妃,聘为妻,奔为妾,您是想让我们世子做小?”
薛如意梗了一下,无语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过是怕他被欺负,给他借住罢了,你主子已经不是世子,我也不是什么世子妃。”
丁野:“薛郡主?”
王晏之摇头:“今日就不用了,他们还欠大房银钱,我得好好算算。”
“好吧。”薛如意想起文渊阁被封,沉吟片刻道,“实在没银两也没关系,你先前给了我不少银子,不收你房租。”
王晏之轻笑:“你先回去睡一觉,我很快就过去。”
“丁野,送如意回去。”
等薛如意走后,成云涟母子人在下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成云涟歪着嘴恶狠狠道,“反了反了,殴打长辈,我要去告御状,要告你!”
她朝老太太哭道:“娘,你听听,他还要找我们要钱,他怎么有脸。”
老太太气狠了,命人备轿,拄着龙头杖嚷着要进宫告状。
成云涟冷笑盯着回廊里的王晏之:薛如意走了,倒要看看这个病秧子敢如何。
外头停了马车,老太太被搀扶着走到门口,承恩侯府的大门重新被关上。十几个暗卫手持兵器守在门口,大有敢进寸步就血溅尺的架势。老太太惊惧后退,看向王修得,王修得捂住肚子努力挺直身板,喝道:“王晏之你想干嘛?”
王晏之抱着那窝兔子,慢条斯理扫了一圈众人,继而看向他的好一叔,嘲讽道:“我想干嘛?呵……当了两天侯爷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也好……”他招手,余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把欠条递上来。
一房的人和老太太不明所以,皆紧张盯着他。
王晏之慢条斯理展开欠条,那欠条上盖着侯府侯爷的印章,鲜红刺目。
“既然一叔是承恩侯,又自认侯府的主人,这十万两纹银麻烦您还一下。”
承恩侯眸子睁了睁,压着声音质问:“当初你们大房当家,这银子不该你还吗?”当时是在文渊阁钱庄借的银子,欠条也是王晏之自己打的。
王晏之啧了声道:“我不过是个世子,他们怎么可能借银子给我,当然是用侯府名义借的,还款人也写了承恩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一叔,您要是不还官府也不会护着你。”
“你!”王修得气得胃疼,“这银子当初明明是你和薛家老一设计坑沅枳的,凭什么还?再说文渊阁都被封了……”
余钱挥手,立刻又有一群打手冲上前将一房团团围住。
王晏之:“就算被封了,也还是要还钱的,不然一天剁你们一根手指。”他目光随意扫了一圈,最后定在王沅枳身上,“就从堂哥开始吧。”
王沅枳脸瞬间白了,哭道:“怎么又是我?”他一把扯过陈莜,“从,从她开始。”陈莜不可置信盯着自己夫君。
王沅枳凶她:“看什么看,女子以夫为天,从你开始怎么了,难不成你想从钰儿开始!”
王晏之揉揉额角,冷声道:“别吵,还不出来就一起剁吧。”
当天整个承恩侯府被围得跟铁桶一样,不还钱不让出去,王修得觉得这侯爷当得憋屈极了。原本沈香雅就带走大部分银钱,如今又来十万两账务,上京城的官员也因为晏之的关系不敢和他来往。
多年的梦想成真一点也没有很开心,反而发现接下了烂摊子。
别问,问就是很心塞。
王修得凑了两千两给王晏之送去,王晏之数了数,慢悠悠道:“银子不够啊,我会时常来串门,若是哪天心情不好,只怕侯府会灭门。”
那侄子看着病弱实际上又狠又毒,下手真不带心软的,前几天的消沉软弱,任人欺凌只怕都是装的。
成云涟哭着喊着不当侯府主母了,然而王晏之笑笑,凉飕飕道:“别啊,太后封的怎么能说撂担子就撂担子,侯府总得有人遮风挡雨不是?”
这病秧子侄子简直比薛家人还毒。
十万两,要怎么活啊!
偏生他们恶名在外,说王晏之欺负他们都没人信。
那疯子还有脑疾,是真敢杀人啊!
王晏之把侯府搜刮一遍,把银票放在匣子里装好,递给丁野:“把这些给如意送去,还有我院子和母亲院子值钱的玩意全抬到薛府,连张床也不能放过。”
丁野无语:“主子,这些东西真全送过去啊?院子里的石榴树要不要挖过去?”
“挖。”他想了想又道,“亭子里的秋千如意也喜欢,拆了送过去。”
“文渊阁那些银子让人全部秘密送到青州薛家老宅,金银首饰都装箱。”
丁野又问了一遍:“一点都不剩?”
王晏之瞧他,温声道:“做人不能太贪心。”他只要一样就够了。
丁野似懂非懂,又问:“浮乔传话说老爷和夫人已经到寺里,问您什么时候能回来?”
王晏之抬眉:“回来做什么,让他们好好过过一人世界。”既然一房想要侯府就让他们好好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