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顺手倒了杯水给他,他接过时太匆忙,手碰到薛如意的手,忙不迭的道谢:“薛小妹你真好,救命恩人啊。”
他们声音很低,但耳里极好的王晏之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眸光微压,眼睛里似是融进了整个秋日的簌簌寒风,捏着筷子的指骨都有些发白。
薛二盯着他突出的指骨多看了两眼,暗道:这人醋劲又上来了。
然后就听太子问“薛公子过两日就要去工部报道吧?”
薛二点头答应:“嗯。”
太子笑道:“听柳巡抚和吴御史提起过薛公子,听说在建筑造物方面是奇才,连巴陵郡的皇家行宫也是你帮忙建造的?”
“太子过奖了,是几位大人瞧得起卑职。卑职在工部一定勤奋踏实,不辜负两位大人和林侍郎的提拔,不辜负太子的期待。”薛二打起官腔丝毫不含糊。
太子很满意他的回答,转而问旁边的王晏之:“听说吴御史说青州的如意楼很有名,里头的鸳鸯锅一绝,子安觉得如何?”
王晏之目光从周建元身上移开,淡声道:“味道确实好。”
他话音刚落,缓过来的周建元立马接话:“好吃,确实好吃,前日我同邹礼,陈光还有其他几人一起去了薛府。薛伯父就做了鸳鸯锅,味道简直太好了,大冬天的浑身都暖和,邹礼你说是不是?”
他旁边的邹礼连忙点头:“对对对,特别好吃,那菜很是新鲜,尤其是那虾滑、毛肚简直太美味了,薛伯父还让我们常去呢。”
陈光也连忙搭腔:“对啊,他们家还有一只小肥鸟,一直说‘之之’……”
陈光盯着王晏之冰冷的眼神有些说不下去了,干笑两声道:“之之……不会……”是你吧。
他们好像真相了。
妈呀,对面的眼神太吓人了。
陈光、周建元、邹礼三个后知后觉的闭嘴。
薛二坐在旁边憋笑,薛如意侧头,用掌根撑着面皮不让自己表情有变化。
王晏之目光这对面三个纨绔身上打转,再结合他们说的话,目光不禁沉了沉:二哥不会又想弄什么花名册,提前给如意选赘婿吧?
想到这他干脆搁了筷子,太子注意到动作,关切的问:“子安怎么了?”
王晏之以手支额,叹了口气道:“方才我在雅间外听周兄、陈兄三个交谈,觉得我可能曾经得罪过他们。果然,方才特意点的辣酱也不沾当是不喜我了。”
他目光幽幽的往周建元几个看去,周建元几个被说得头皮发麻,看了看他又看看太子,反应过来后连忙摇头:“没有的事,先前是我们失言,王世子光风霁月我们怎会不喜。”
王晏之眉头松开,挑眉道:“哦,是这样吗?”他目光落在那辣酱上。
周建元、陈光、邹礼目光也往辣酱上转移,看来今天不把这玩意吃了,就不能善了。
算了,吃就吃吧,谁让他们嘴贱。
只是想不到,从前志向高洁、光风霁月的王世子病了十年,变得如此手辣心黑。
这是十年不见天日,心都病坏了吧。
王晏之就那么撑额瞧着那三个人吭哧吭哧,辣得眼冒金星,舌头哆嗦,眼泪鼻涕横流。
待一叠辣酱见底了,他才同太子慢悠悠起身往外走。
他们一走,周建元三人立刻抱着茶壶猛灌,薛二同情的看了三人一眼,吩咐伙计再上三大壶茶。
周建元边喝水,边苦着脸痛斥薛二不地道。薛二连连赔罪,只道:“我也不曾料到他刚好过来。”
陈光抹了把辣出的眼泪,哭道:“王晏之变坏了,再也不是从前的王二三了。”
薛二不知这个称呼,薛如意确实知道的,她眉头微蹙,蹭的站了起来。
她打归打,却容不得别人这样说他的。
正要发火,刚出去的王晏之又去而复返。陈光吓得跌落在地,支支吾吾解释:“我,我……刚刚什么也,没说……”
然而王晏之没理会他,径自走到薛如意身边,塞了个绢布缝的布老虎给她。微微弯腰,声音柔和得如同三月柳:“我同太子去一趟章太傅府上,晚点去接你。”
他说完又径自出了雅间,薛如意捏着那只绸布老虎耳尖隐隐发红,雅间里落针可闻,其余几人惊讶又惊悚。
芝兰玉树被上京城姑娘们供着的王家二郎居然下凡了!
这是真惧内啊,和太子出门还要报备。
三人看薛如意的眼神顿时又不一样了。
狗粮都吃饱了,这会儿也没人再吃得下,薛二结账时小伙计告诉他,王世子已经结过账了。
薛二把其他三人送走,才回头朝薛如意道:“他倒是周到。”
薛如意还捏着那只布老虎,这老虎里头软软的,像是有流沙,捏着特别舒心。
薛二见她根本没听他说话,摇头轻笑两声拉着她走了。
秋风习习,街道上人来人往。没走两步薛如意就被个小豆丁拦住塞了朵山茶花,一路走一路有小孩儿过来塞花。小孩儿一见薛如意就笑,笑容纯真又治愈,最后花多得放不下,薛如意干脆用外层的裙摆兜住。
上京的街头不断有人回头张望。
从西江月到他们买的酒楼,鲜花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