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缓带的王晏之坐在薛如意左侧矮几上,以手支额柔软的眸光全落在她身上,欣赏她不同往日的模样。
怪不得薛父时常道:孩子他娘治病救人的时候最美。
“都不肯报价是吧?”薛如意看向薛二,“二哥要不我们去青州县请认识的人来?自己熟悉的人做事也放心。”
薛二立时准备起身。
四个队伍顿时都急了,价格报低一点吧,至少大家都能挣一点钱。
甲队:“一个月工期两百两材料全包。”
乙队:“二十天工期,一百八十两,大件的材料全包。”
丙队急了,连忙又把价格往下压了压,“二十天工期,一百八两,所有材料全包。”
甲乙两个队觉得丙队太不是人,为了抢活干居然这样压价。然而没有无耻只有更无耻,丁队的人嘿嘿两声,报价:“一百七十两,工期二十天,所有材料全包。”
甲乙丙:无——耻。
这已经不是价格问题了,是面子问题,谁还没有意气用事的时候。于是四个队伍卯足了劲开始压价,直到喊道‘一百三十两,十五天工期,材料全包后’所以人都沉默了。
这个价格已经不能再低了。
再低就要搭银子干活,这,这,这谁乐意啊。
王晏之跟着薛家兄妹看了一场竞价表演,猜想应该已经出结果了。果然下一刻薛如意道:“可以了,一百五十两,二十天工期,所有材料全包。”她点了点乙队,“就你们吧。”
找人干活肯定要让人有利可图才行,做事牢不牢靠观他们方才言行就成。
被点到的人喜气洋洋,其他三支队伍不服,听过薛如意的解释后都垂头丧气的走了。
确定好施工的队伍后,薛二就拿着图纸去找这些人商量具体要怎么做。方才还焦急的沈修看了全过程后,立马又凑到薛如意身边吹彩虹屁。
“如意,你太太太厉害了,我对你的敬仰简直如……”他话说到一半就被王晏之打断。
“如意,喝口茶润润嗓。”王晏之端着茶将俩人隔开,沈修连如意的脸都瞧不见了,还怎么吹彩虹屁。
之后,但凡他要靠近如意,或是吹彩虹屁,王晏之总会恰好出现在俩人身边,或是恰好插话。
针对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沈修:想打人。
他觉得有必要找周安好好聊聊。
于是等薛家兄妹带着工人去二楼时,沈修凑到了慢悠悠喝茶的王晏之旁边坐下。
“喂。”他大咧咧的坐下,王晏之眼皮都没抬,仙气飘飘,淡漠得好似不食人间烟火。
沈修最恨他这种态度,好像永远游离于世俗之外。
“周安,你什么意思?虽然以前我是喜欢如意,现在也挺喜欢的,但我也没打算拆散你们两个,你做什么总针对我?”
喂喂喂,不要阻挡我抱大腿,当小弟的决心喂。
王晏之不解:“我针对——你?”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声。
彻底把沈修火气挑起来了,沈修摁奈住暴走的冲动,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倒水。
桌上有一壶六杯,然而他拿哪个,王晏之就稳稳摁住。沈修气得鼻孔生烟,做人要这么霸道吗?他双手一齐用力去抢杯子,气道:“你松手,一个人用六个杯子啊,撑不死你。”
他瘦削白净的手只是摁在杯底,杯子就纹丝不动。
哐当,在沈修摔下桌子时,王晏之终于舍得施舍点眼刀子给他,冷声道:“不管几个杯子,都是我的,你要敢动我就把你手剁了。”
他眼睫下压,眸色过于浅淡的缘故,冷得有些掉冰渣子,削薄的唇色因为沾了茶水的带着浅浅的红。不柔和,到像是喝完人血的猩红。
沈修觉得此刻的王晏之太过阴郁黑暗,有种沉甸甸、压得人喘不过气窒息感。
他手痛。
一回头才瞧见方才抢杯子的手砸进地上的瓦片里,猩红的血流了一地。他惨叫出声,楼上的薛二和如意听到动静齐齐扒着栏杆往下看,惊问:“沈修,怎么了?”
沈修捂着手,看看老神在在喝茶的王晏之,又抬头往上看。咬牙切齿告状:“周安,我手,周安干的……”
他今天就是要揭穿周安虚伪的面具。
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那样厉害的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