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你带他去县里问问。县里不是有秀才开的私塾和县学吗,贵就贵些,能上就好。”
县里有两家私塾,都是到了年纪,不想再科举的老秀才开的。每年的束脩都是二两银子,伙食费住宿另外算,还有一所县学,县令大人办的,算是公学,每年束脩要四两,伙食费和住宿费加起来一年的七八两,寻常人家还真读不起。
薛如意正想着,二哥去县里读书的花费就听见床上昏迷的人有了动静。她低头看去,对上一双茫然无措的眼。
薛家人其他人也注意到床上的动静,立马全围上去。
床上的人眼睫不安的抖了抖,小心翼翼伸出透白的指尖,揪住被子慢慢往上拉,然后盖住大半张,只露出一双眼。
这小白兔的模样令薛家人微僵,都停下动作面面相觑。
床上这人感觉同刚醒来时不太一样了,具体哪儿不一样又不好说。
“你?”薛大刚开口,床上的人猛然将被子拉高,只露出一个发顶,整个被子都在抖,显然害怕的紧。隔了会儿又把被子拉下来,目光试探的从薛家人脸上一一扫过,开口说了第三句话:“你们是谁?我是谁,我在哪?”
开场白太熟,薛忠山和周梦洁对看一眼,都有些不好了。
薛二后知后觉的问:“你,该不会失忆了吧?”
床上的王晏之迷茫了一瞬,突然捂住脑袋满脸痛苦的神色,低低叫道:“我...头...咳咳咳,咳咳咳。”接着又是撕心裂肺的咳嗽,整个眼眶都续上了水汽。
薛如意扭头看向薛二,不可置信的问:“什么失忆?”
薛二:“撞到脑袋,失忆了。”
薛如意:被她扯了一下,撞到脑袋失忆了?
吧嗒。
薛如意手上的络子掉了,整个人如遭雷击。一只蚂蚁都没碾死过的她居然把人弄失忆了!
还没从自己把人弄失忆的震惊中回过味,裙摆就被人扯住。她回头,伏在床上的王晏之费力往她这边挪,伤口因为他的动作又渗出不少血,他微仰头,发丝顺着消瘦的肩滑落,颤声道:“我,难受。”那模样居然有几分昳丽颓败的脆弱,看得人心软。
这是真失忆了。
原本还想着把人送走,现在这幅模样要怎么送?
人是他们家闺女扯摔的,不能不管,
等王晏之喝了熬好的药睡着后,薛家人才聚在一起商量,最后决定先养养看,要是能好就把人送走。要是不能好,只能对外宣称是他们家远方亲戚,家里遭了水灾才来投奔的。
薛大问:“那他叫什么?”
周氏回想起他腰间刻字的玉佩,沉吟片刻道:“就跟我姓,叫周安。”
薛二反对:“娘,他那身子,只怕不好。村里头人不是说贱民好养活,干脆叫周狗蛋怎么样?”
薛忠山一巴掌扣他后脑勺:“让给你好好念书就取这么一个破名字,他那张脸叫狗蛋合适?”
薛如意:“挺合适的。”反正就千万别死,不然她会做噩梦。
周梦洁瞧自己闺女一脸认真的模样突然就乐了:“要不让他自己选吧。”
当王晏之看到周狗蛋这个名字时,整个人都好了。
连中二元、艳惊京都的王家儿郎委实不合适叫周狗蛋,他应该是记得自己名字的。
“周安,周安好听。”好歹他字子安。
薛忠山笑笑,凑过去热情的解释:“我是你姑父,你家里遭了水灾逃荒来投奔我和你姑姑。路上遇到劫匪,幸好命大被你大表弟和表妹捡回来了,今后就安心住着。来狗蛋…喊人。”
王晏之被那一声狗蛋叫得两眼一翻,又捂着唇咳嗽起来,苍白的脸显出薄红,发白的指尖捏住被子一时说不出话。
还是周氏道:“好了,让安子先休息,我们都出去。”
等人全都出去后,王晏之深吸一口气,靠在床头,眼睫垂下遮住眼里的疲色。
他想活,只能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