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果然和送粮小哥说的一样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入伏也就罢了, 过了伏天, 大太阳却依然晒的人头晕眼花的, 走在路上的人都少了, 街面上送菜的小贩价格是越来越高。冯水仙弄了点薄草席撑着挡住了自己房顶种的小菜, 要不然晒一天, 叶子就都枯的卷了边。
种的那点子薄荷消耗极快, 如果不是小心着用,根都要被啃秃了。庆幸着院子里有水井, 有时候又想起上辈子听说的那些立体养殖无土栽培,若是学会了,这个月不知道要省下多少菜钱, 哎,也可能会了也配不出那营养液来。今年的粮食势在必行要涨价了,幸亏自己提前还存了不少,上次小郑回来帮着自己藏好,还修补了下墙壁免得进了贼鼠。不过说起来, 小郑在兵营越发有男人的样子了,褪去少年的青涩, 有种,嗯嗯,有种让冯水仙越看越顺眼了的气质。墩子瘸子他们几个就没这种感觉,莫不是因为和这几个见面比较勤所以看不出来长?那也不对,墩子都娶媳妇了, 最近还和自己讨盐津葡萄给他媳妇吃来着,眼角眉梢带着笑意说许是怀了,按理说要当爹的人会成熟更多,啧,想不明白。
莫不是,莫不是因为那一直故意忽略的不可言说的夜晚?哇怎么想起这个真讨厌。
店里也没什么人,冯水仙正满脑袋乱七八糟的想着,小郑整个人就很突出的充满了冯水仙的视线,惊的冯水仙哇的一下就栽进了案台里面。小郑也被冯水仙叫的吓了一跳,一边拉人起来一边不安的询问,“水仙姐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刚进门我叫你你没应,哎?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中暑了?你等等,我去医馆给你开点解暑的汤药。”说着就要走,冯水仙正心虚,扯着小郑不许他出门,天正热着,他的衣袖都挽到手肘上,肌肉真结实。
冯水仙此时此刻感觉自己的人生略微有些蛋疼,大概是最近客人少没事情做脑子里总想东想西,甩甩手支使着小郑洗了脸擦干净,又去码了柴火、掏了炉灰、整理了粮食、检查了房顶,自己的脸色才自然了起来。太阳落下去才来了几个客人,喝酒的男人其实嘴巴也碎的厉害。
“听说有媒人要给对门棺材铺老板家的哑巴儿子说亲,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会说给他?”
“八成是家里困难的吧?棺材铺老板家也算衣食无忧,儿子又高又壮为人亲和,嫁过去又没有婆婆在上头压着,若不是不能开口肯定几条街上女孩子得考虑考虑他。”
“哎你说的也对,这么说来,我妹夫他家好像还有个孩子,也到了能说亲的年纪。”
“你等看看再说,万一媒人说成了呢。”
“哎小郑,你和对门那哑巴年纪相当吧?”八卦的大叔一抬头,正看到帮忙端菜的小郑,小郑也和这些酒客相熟,估算了一下答道,“对面大哥好像要比我要大三岁呢。”
“哦,那你也到年纪了,他那是被舌头耽误了。”大叔砸吧着嘴里的老醋花生,想着小郑他家又是不同,恐怕比那哑巴还不好说亲,幸亏这两年不在街面上混了,要不然后街那些孩子,有个病有个灾有没有人管还不一定。
等到外面月亮老大,像个大银盘一样高高挂起,街面上才散了些暑气。冯水仙闲下来准备教小郑识几个字,左右也答应了他,能上进总是好的。还提前嘱咐他自己只是识字写的可不好,若是以后有机会,可得重新学学,免得一笔鸡爪印被人笑话。反正自己只是记账没别人看,女人家也不怕,男孩子以后要做官,字太难看也不行。
小郑笑笑应了,本来就长的有点痞,又晒黑了倒像坏人一样。
也没买像样的笔墨,冯水仙用记账的笔教小郑一字一画,“从简单的来啊,下次我搞本三字经什么的,你先认几个,喏,扁豆、高粱、糯米……嗯,慢一点,再来一次,你别握太紧……”
水仙姐因为刚刚洗过,手掌还带着井水的湿凉,小郑开始还认真随着她描画,可是没一会,就有些,有些走神,她的手指细白柔软,掌心因为握刀有些薄茧的却并不严重,因为较不过自己抓笔的力气人稍稍靠过来一些,几乎能感到,几乎能感到她前胸弧度的柔软,她衣衫又薄……心跳乱了节拍,抓笔的动作越发僵硬笨拙。
冯水仙也不好说他笨,草纸几乎要被戳破了去。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力透纸背吧?翻翻白眼乐观的想着,嘴巴上还要安抚,“不要紧,咱还一张,我就是图便宜买的这样的纸,咱先凑合着用,糯米的糯笔画太多了,咱们先看米,这样,好样的这个横特别好看,再来一次。”
哪怕是和自己的几个兄弟都被水仙姐照顾着,小郑心里也暗暗想着,水仙姐对自己要更好一点,嘴巴虽然坏一点,却一直像自己老娘在世时候说的那样,找女人就找这样,外面不受欺负,却持家能对男人好,日子才能越过越好,如果以后能成家……成家……偷偷抬眼看看她有点肉的小下巴,整个人都充血。
“水仙姐,我……这几个字,我先记着,明天你再教我,天晚了,你早些休息。”
冯水仙站起身甩甩手,大概也就一刻钟,嗯也对,贪多嚼不烂。“那好,今天到这里。”说着就要去收了纸笔,小郑却不松手。
“我再看看,水仙姐你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