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婚事准备的浩浩荡荡, 结束的时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三皇子与如今的皇子妃是“相敬如冰”, 夫妻两人需要和顺下去, 只怕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两人喝交杯酒的时候, 三皇子身子僵硬不说,甚至当祁明萱的胳膊碰到了他,他手一抖把酒液泼出来了不少,险些直接就掉落在地面上。
赵翊林给母后说了这一场别扭的婚事, 沈岚心中为了赵昶安叹息。
过去汪贵妃做的事情沈岚都看得透, 但是忽然汪贵妃把祁小姐放在了心尖,这是让人想不通的事情,毕竟怎么看祁明萱的身份都有些低了, 这种反常让沈岚把几分注意放在祁明萱身上,她自然也就注意到了赵昶安对祁明萱并无情意, 或者应当说, 他很排斥这位皇子妃。
有时候沈岚也想不通汪贵妃, 何必非要为难自己肚子里唯一出来的那个孩子。
沈岚更是心中对赵桓摇头,这位觉得当年的先帝枉顾他的意愿, 他现在难道有顾着三皇子?
赵翊林也在想三皇兄的婚事,他手中捧着水杯, 想着自己运气好, 太子妃是他喜欢的, 她也是喜欢他的,今后成亲万万不会像是三皇兄那样,就连喝交杯酒都险些把酒杯掀翻。
如果自己要是和太子妃是盲婚哑嫁呢?
若是盲婚哑嫁,素未相识过, 对于寻常夫妻,能够做到举案齐眉就已经可以了吧。
袅袅雾气之中,赵翊林心中朦胧升腾起来一个念头,就算是盲婚哑嫁,两人大抵也会先婚后爱,今后漫长的日子里携手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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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宫里两人很快就从这一场婚事里走了出来,而汪贵妃被气得生了热。
这点操心才是开始,随即因为两人迟迟不圆房,汪贵妃一边要安抚梦中有老神仙的祁明萱,一边又忍不住和赵昶安发脾气,肝火太盛让她反复发热,发热让她手脚虚软,整个人都是病恹恹的。
每次进宫的时候,赵昶安看着生病的母妃,听着父皇说他让母妃失望,他心中毫无波动。
母妃总是用这一招,以前他还会担心,到了后面总觉得这是母妃邀宠的手段。至于说现在……看着病中容颜娇美的母妃,他还是觉得母妃在装病。母妃有什么郁结于心的闷气?
晓事宫女是母妃选的,第一任的皇子妃也是母妃选的,第二任也是,他都已经表示过不愿,母妃却还是逼迫他,总说他之后会了解她的用心良苦。
事情都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为什么还觉得他会妥协?还觉得是他不懂事。都催他生孩子了,却又觉得他还是孩子,岂不是悖论荒谬得可笑?
更何况,被按头娶了祁明萱为妻,为什么不是他失望?而是母妃失望?
赵昶安觉得这婚姻没意思极了,之前的晓事宫女两人是决计不敢碰他的东西,但是祁明萱则是不同。这是上了玉牒的皇子妃,她还有母妃的疼爱在身,在他的府邸犹入无人之境。
他作画的时候,她会到他的画室来,打搅他的思路;他不在书房的时候,他的东西会被祁明萱收拾起来,每一卷画都被打开,看的书上做的朱批会被抄写下来。
她总是用奇怪的神情看着他,这神情有时候会让他想到母妃,她也想操控他……
赵昶安作画的习惯都硬生生改了,也不在书中做朱批,他不想让祁明萱去剖析他。
赵昶安的猜测没有错,祁明萱确实想要增进对三皇子的了解,毕竟已经是三皇子妃了。
本来祁明萱是觉得备受屈辱,甚至有些后悔选择嫁给三皇子,但随着汪贵妃待她更好,后面还有可以做皇后的盼头,她就想着,等到太子在地动之中丧生,这皇位只有赵昶安能坐的时候,他就可以明白,她是天选之人,是他必然的选择。
祁明萱所有的愤怒蛰伏了下来,心中咆哮的野兽平息了吼叫。
她时常进宫,陪着反复发热的汪贵妃说话,一起等着那个重要的地动之日。
此时的祁明萱就陪着汪贵妃说话。
过年之后,汪贵妃身体好了不少,这样带着病,面容并没有蜡黄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虚弱的苍白,面颊上了一点胭脂,反而比平时的艳丽无双更多了楚楚可怜的韵味,惹人怜惜。
两人说话都是漫不经心的,一直等着祁明萱所说的那个时刻。
等得太久,汪贵妃有些口干舌燥,让人送来了水,刚喝了一口,就是轰隆一声,大地震动。她手一抖,手中的杯子坠落在地上,而多宝阁上没有固定的器皿也直接落在地上。
玻璃器皿砸在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宫殿里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叫声,很快弄清楚了是地动,宫女和内侍们打开门,连忙让各宫的贵人们到外间等着。
外面的小宫女脚步跑得飞快,跑进来就指挥内侍:“快,快把娘娘给抱出去。”
旁侧的大宫女一只手拉着祁明萱,一边说道:“三皇子妃,地动了,还请速速离开宫殿。”
汪贵妃被抱出了宫殿,此时被料峭的春风一吹,整个人的意识清醒了,她侧过头看着祁明萱,而后者微微颔首,汪贵妃低头掩住了自己喜悦的面容。
这是地动之灾,她切不可在人前流露出喜悦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