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走街串巷的更夫敲着锣鼓,而整个钟家在听到了动静之后,就开始洗漱忙碌起来。
这些天,凡是路过钟家的,都可以闻到烧纸的味道,今天早晨也不例外,而那烟火的味道更浓厚。
烧纸过后,钟家人齐齐整整穿着白色麻布,走出了钟家大门。
本来外面不少人等着凑热闹,看到了领头拄拐杖的封老太君,瞬间人群沉默了下来。
不知道是谁带头喊着,“今天开棺验尸定然可以定娄清韵的罪!”
这一声让人群也都发出了呼喊声,封老太君郑重对人行礼。
走出了胡同口,大理寺、钦天监的官员还有嵇珩之、魏昭也在场,那流光现在已经成了魏昭的丫鬟,她拱手而立,沉默地站在一边。
祁明萱带着幂蓠,透过纱罗看着走在最前面的魏昭,和上辈子相比,她似乎更高了一些,其他倒是没有太大的改变。
魏昭没看到祁明萱,她看的是人群里的母亲、岑薛青还有钱林两家人。
钦天监官员穿着礼服,手中捧着日晷,旁边跟着另一位官员,手中捧着厚厚算好时辰的册子。
人群也因为这样的肃穆环境而不约而同安静着,就在此时祁明萱心中一震,猛地转过身去,过了一会儿,人群里才发出了小小的骚动。
等到那声音近了,才知道是长长一串的僧人过来,领头的那人耳轮垂埵,唇色丹晖,是天生佛相的虚云大师。
他的手中轻敲着一块儿木鱼,那木鱼与其他僧人的皆是不同,发出的是金玉碰撞之声,这让祁明萱听到了声音就想到了虚云大师。
他怎么来了?
难道又要给明衍郡主断命,说她“福如山岳,贵不可言。”想到了这八个大字,祁明萱的手指掐着手心,深深折断了指甲。
虚云大师领着法决寺的僧人一起到了这里,这娄清韵辱佛门清净,佛门中人也希望陈年旧案可以破获。
他们是僧人,现在过来的目的是让棺椁之中被扰了的钟大公子魂魄安宁。
太常寺卿钟闰在六位御史到他家中时候,妻子哭得背过气,他没有落泪;一次又一次陷入当年的回忆,叙述如何整理儿子的遗容时候,他也没有哭;在看到了这一大串的僧人,钟闰直接给这群僧人跪下了。
这虚云大师只看他的面相还有袈裟和木鱼就知道他独一无二的地位,钟闰同意开棺验尸是想要给儿子清白,他的心中是有怒火还有后悔的,同时还有隐忧就是怕儿子已经去了,他的魂灵不得安眠。
此时这群高僧的到来让他心中一块儿大石落了下来,嚎啕哭着,“谢谢大师。”
随着钟闰跪下,钟家人也都跪了一地,哽咽对着虚云大师叩首。
钦天监的常大人认得其中的虚云大师,毕恭毕敬地行礼,他是去请了法决寺的僧人,那些僧人说最迟开棺的时候会过来,万万没想到现在就已经来了,而且还是虚云大师领头。
法决寺的人不敢轻易答应,就是因为主持算到了虚云大师会来,但是虚云什么时候会到京都里,他们也摸不准,所以说了最迟过来的时间。
法决寺的僧人到了,正好也是钦天监看准的吉时,长长的队伍行进。
原本钟家人请的哀乐队也用不上了,法决寺这一次大半个寺庙都空了,队伍最后的是一批年龄不大的僧人,他们奏乐,伴随着木鱼声、唱经声形成了神圣的哀乐,跟着行进的百姓,双手合十走着,口中也跟着念经。
城门口的守卫在远远看到了这队伍就维持好秩序,让他们能够顺利出城,很快就到了钟大公子的坟墓。
钦天监自从虚云大师来了之后,就不再看时辰,而是由虚云大师来主持仪式。
虚云大师跪在坟前,恰巧云开而日出,那金光落在坟前,百姓们见着金光开,惊呼出声,而虚云大师正好停下了敲木鱼,“时辰到。”
大理寺请的人动作有力而又快速,等到铁锹碰到了棺椁,动作就小心翼翼了起来,绕着棺椁多挖出了供人站立的位置,四人绑好了棺椁的四角,示意让上面的人抬棺,同时小心翼翼地护住棺椁的底板,免得下面腐朽,尸骨直接落在坑中。
管氏别过头,不忍心去看棺椁里的儿子,而封老太君通红的眼珠子就没有离开过这棺椁,当年她因为病得昏昏沉沉,孙儿入敛的时候她都没有看到。
虚云大师再念了经书,有僧人送来他的禅杖,金色的禅杖上九环碰撞发出清脆声响,“钟家人祭拜。”
等到钟家人上前拜后,便是开棺时候。
四名壮士分立四角,手中铁锹早已经伸入到棺盖之下,重重一撬,就听到了钉与木分裂的声音响起,棺椁开了。
刚开始只是淡淡的臭味,等到棺木完全开了,恶臭味萦绕在所有人的鼻尖。
带上了遮掩口鼻的三角巾,口中含着香丸,五位仵作上前检查钟大公子的尸体。
一年的时间,不足以让钟世朗的尸体白骨化,但是肉也溃烂了不少,大部分都是薄薄的一层黑皮,仵作时不时需要别开眼,免得眼睛被熏得不适应。
验尸的过程是用白布圈起来,不让其他人看,跟到这里百姓,到了法决寺的僧人那边,要么磕头,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