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迟看到伯爵夫人的那一瞬间脑子都要炸了,他实在是难以想象,圣特里王城奢靡娇贵的贵族夫人,和这苍茫严寒的雪原边境能有什么关联!
尤其是那个与布兰登肖似的轮廓,不经意就能联想到小少爷娇娇气气的模样。
兔子没发现纪迟的异样,还在边上疯了似的乱蹦乱跳:“呜呜呜——她撇嘴了!她下马了!她好厉害!”
纪迟简直受不了它,危险地瞄了一眼雪橇车上的箱子,在考虑要不要把它摁进去。
西尔维娅早已对人们的议论免疫了,她现在需要绷紧神经面对自己的亲姐姐,果然,伯爵夫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毫不客气地将她全身打量了一遍,问道:“我留给你的那些物品够用吗?”
西尔维娅脸色一僵,肃着脸点头:“够用的。”
伯爵夫人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抬手轻轻搓了一下她炸开的发尾:“一样都没用吧?我就给你留了几天的分量,你应该回答早就用完了才对。”
西尔维娅:“……”啧,失策了。
战无不胜、威风凛凛的女将军有些尴尬,但她的气势还在,冷脸逃避姐姐的关爱,朝身后摆了下手。
“噔噔!”身后上百士兵同时向两侧踏出一步,在队伍中央空出一条可供两人通过的小道,哒哒哒的清脆马蹄声传来,一匹同样矫健俊美的黑马轻快地来到伯爵夫人身侧,低头蹭了蹭她,撒娇般地轻声嘶鸣着。
伯爵夫人抚摸它顺滑光泽的鬃毛,上扬的嘴角一直没有落下:“好了好了,我也很想你。”
她说完,轻扯马缰,熟练从容地坐在马背上。
西尔维娅仰头注视着姐姐,抿紧了干燥的薄唇,伸手将挂在腰间的另外一把剑摘下来递给她。
那是把带着乌黑剑鞘的宽剑,她和自己的银剑一起,每日每夜佩戴着它们,导致许多士兵都认为她使用的是双手剑。
不过这两把剑确实是一套双手剑,而西尔维娅带着它,也是在等待她的右手归来。
伯爵夫人接过剑,同样怀念地抚摸了它一下:“又是七年没见,它们都被你照顾得很好。”
西尔维娅扬了扬下巴轻哼一声,七年时光,真的太长了啊……她正想着,突然感觉到头顶一阵温热,伯爵夫人探过身,揉了揉她的脑袋:“那我们的小西娅呢?有没有将自己也照顾好?”
西尔维娅的眼眶瞬间红了,忙撇过头去,抬起长腿跨上白马,生硬地说道:“走了。”
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并肩走在街上,马背上的两个身影亲密挨着彼此,似乎要融为一体。
纪迟旁边一个商人突然啊了一声:“哦!我想起来了,边陲小镇里一直有个传说,每当七年潮汐之月,西尔维娅将军体内的兽神之魂将会化作实体,与将军一起共同战斗,击退魔兽,守护要塞……难道,那位夫人——”
“不不不!将军才是最厉害的!你不要胡说!”兔子跳到他脸上尖叫。
纪迟眼疾手快把它扒了下来,不由分说摁在箱子里。
但这一小阵骚乱还是吸引了伯爵夫人的注意,她微微侧过眸子,第一眼就看到了与雪原格格不入的鲜艳红色。
等到看清了那人的面容,伯爵夫人眸子睁大,流露出一抹惊讶。
“最近几年,要塞外闯进来的狂暴魔兽越来越多了,平时的数量都很是惊人,我担心今年的潮汐之月——你在看什么?”西尔维娅不满地皱了皱眉,将伯爵夫人的注意力唤了回来。
伯爵夫人回头看她:“我知道了,上一次潮汐我就有这个预感。不过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守护住诺斯的,不是吗?”
西尔维娅:“那当然,也不想想我们身上流淌的是谁的血脉……不是,你一直在看谁啊?那个红衣服的冒险者吗?怎么蠢到在这个季节来雪原?”
伯爵夫人掩唇一笑:“他可不是蠢,他的力量……算了,你等我一下,我去和他说几句话。”
西尔维娅隔了七年好不容易才见到她一次,脸上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身体却非常诚实地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此时,雪白一团的兔子还在纪迟手掌中死命挣扎,米粒大小的兔牙用力啃着他的掌心。
“放我出去!纪迟!我要生气了!你知道我花了半生的时间,做了半生的准备,就是为了能见到她一眼吗?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纪迟嗤地露出个嘲讽的表情,总共就一岁大小,说得那么苦情干什么。
“纪迟,你怎么在这里?要是知道你的目的地在诺斯,布兰登可能会挂在我脖子上跟上来。”伯爵夫人有些好笑地策马上前问纪迟。
纪迟抬头,笑了下礼貌问好:“抱歉,我这次的旅途有些危险,就没有告诉他。”
伯爵夫人点点头:“你做得对,就凭他那个不伦不类的剑术,跟上来确实会给你带来不少危险。”
纪迟干笑一声。果然是亲妈啊,损起儿子来不带犹豫的。
“方便说一下你想去哪儿吗?我不会干涉你的行程,只是最近几天不太安全,跟着军队会减少很多麻烦。”伯爵夫人温和地看着他。
纪迟思考了一下,接受了她的好意:“那就麻烦您了,夫人,我这次也是去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