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蹦蹦跳跳地跑回刘氏身边。
临出门,刘氏又回过头,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说:“司叔司婶走了,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逢年过节、一日三餐都是花销,还是……省着些为好。”
顿了一下又补充:“若真有急难,也不必怕,左右有你飞叔。”
她口中的“飞叔”指的是她男人,蒋飞。
蒋飞曾在狄青麾下服兵役,在西边立了功,提拔成军官,如今驻守河间府。因着这份差事,他家在巷子里算是最殷实的。
司南领了这份情,笑着做了个揖:“婶子说的是,小子记下了。”
这态度倒叫刘氏一愣。
原本已经做好了被嫌弃的准备,没承想司南会是这样的反应……原本,他是那样一个不好相与的人。
别说,刘氏竟有些感动。
司南送她出门,正瞧见胡氏从隔壁出来。
胡氏看到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拧身进了自家院子。
于三儿已经回家了,抬头瞧见胡氏,不满地质问:“整日胡跑乱颠,饭也不做,是要饿死老子吗?”
“还不是你那好东家!”
胡氏毫不示弱,吊着嗓门把司南讽刺了一通,连着于三儿一起骂进去了。
司南还在门口站着呢,她嗓门都没压低,可见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司南挑了挑眉,啧,这大姐还挺虎。
算了,就当做个好人好事,敲打敲打她,不然哪天撞上武松,三拳就被打死了。
司南背着手,晃晃悠悠来到于家门前,一脚踹开。
“背后说人呢?”
“我怎么听着像在说我?”
“不,不是像,就是在说我。”
于氏夫妻:……
上来就这么直白吗?
都不需要委婉提醒拐弯试探吗?
这不符合我大宋朝的社交礼仪!
司南笑眯眯地问:“你们听过一句话不?”
“莫、莫欺少年穷吗?”于三儿尴尬道。
司南险些没绷住,这话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吗?
“不是这句,是另一句——背后念人闲话烂嘴角。”
“放屁!哪个说的,我怎么没听过?”胡氏吊起眼梢儿,用尖利的声音掩饰心慌。
“闭嘴!”于三儿狠狠地瞪她。
他在司家做了二十多年下人,骨子里的奴性让他见了司南下意识抬不起头。
“南哥儿别恼,你嫂子这脾气你是知道的,向来刀子嘴豆腐心……那什么,今日这事对不住了,回头我说她。”
司南抄着手,往门垛上懒洋洋一靠,“别回头啊,就现在吧,让我瞧个热闹。”
于三儿一噎。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胡氏恼羞成怒,“少给他脸,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胡话就来诓人。我就说了,怎么着?有本事真让我烂个嘴角试试?”
她有多恼怒,司南就有多平静,甚至露出一丝笑意,“相国寺的大师说的,是胡话?”
胡氏不由一颤。
这年头百姓都是迷信的,但凡这个大师、哪个道长说上一句,几乎当成圣旨来听。
不,比圣旨还神圣。
直到司南走了,胡氏还在胆战心惊。
真是大师说的吗?
背后念叨闲话真会烂嘴角?
她从前不是没念叨过人,也没见烂……
不,确实有一次,嘴角磕破过!
胡氏越想越心虚,一不留神儿滚热的菜汤就灌进了嘴里。
“噗——”
“死蹄子,就不知道放凉了再端上来?烫死老娘了!”
大娘、二娘吓呆了。
只有三娘反应过来,连忙抓了把鸡粪往胡氏嘴上抹。
——司南走之前说了,若是真烂了嘴角,别的药不顶用,只能抹鸡粪。
那味儿啊,胡氏险些把隔夜饭吐出来。
她最疼爱的七宝拍着手大笑:“阿娘真烂嘴角了!阿娘真烂嘴角了!”
胡氏:……
别问,问就是想死。
于家的热闹司南没瞧见,此时他正在逛夜市。
华灯初上,汴京城又热闹成了另一番模样。
从南薰门一直到大相国
寺,处处挂着灯笼、支着摊点,处处都是人马车流、旌旗酒家,卖吃食的、卖花草的、卖衣裳的、卖香料的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卖孔雀、卖黑熊的!
一时间,司南竟有些恍惚。
这真是物质贫乏、生活困苦的古代吗?
从某个角度来说,比现代还要繁华、还要富足。
大宋仁宗朝,果然像课本上说的那样朝气蓬勃、繁荣昌盛。
今年是宋仁宗在位的第三十七年,嘉祐三年,多位名臣在朝为官,苏轼、王安石、司马光崭露头角,包拯包青天权知开封府,可以说是两宋之间百姓最幸福的时期。
司南吹了声口哨,还挺幸运。
他生得眉目精致,肤色莹白,配着那张笑容可掬的少年面孔,引得小娘子们悄悄红了脸。
司南摇头晃脑,瞧瞧,南哥的魅力不减当年!
他是出来买香料的,做菜的那种。
这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