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戎嘴里的“玉君子”可不是在夸杜行舟。玉在那些守教条的人眼中或许是美好的象征,但在夏戎这样的逆反之人眼中却是不名一文的俗物。有话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在他看来杜行舟就是在动荡中一磕就碎的玉。
对黎青崖来说,骂他能忍,但骂杜行舟就不能忍了。他回嘴:“但不管怎么说,做玉总比做瓦好,瓦未必就比玉坚韧,谁先碎还说不准呢。”
而夏戎听了没有生气,反倒露出了充满兴致的表情。
哎呀,猫儿终于露出爪牙了。
“你拒绝本座不怕本座杀了你?”
黎青崖怕夏戎折磨他,但并不怕夏戎杀他:“杀我没好处,你不会杀的。”
非但没好处,还可能惹上麻烦。夏戎是极度理智的事业脑,几乎不可能干情绪化的事。
夏戎的眼神微沉,感叹:“你倒是了解本座。”
之后,他继续转回正题:“你让墨宗丢了一个圣子一个圣女,本座只让你赔一个,过分吗?”
和夏戎对话的时候黎青崖一直保持着十倍的注意力,才不会踩他话里的坑。
“什么圣女?”
身为修界一级装傻充愣表演艺术家,黎青崖的演出可谓□□无缝。但俗话说变戏法的瞒不过敲锣的,夏戎心知肚明,不是他装无辜能糊弄过去的。
“何必装傻。你的大作本座也曾拜读过的。”
就是看了这些闲书,右护法那个蠢东西才会搞小动作帮助慕容极逃跑。要不是看那家伙打小跟着自己,老实忠心,做事也算得力,夏戎早就将他挂到鬼哭崖了。儿后来放弃追捕慕容极,则是因为慕容二少出面求情。
被揭穿身份的黎青崖内心毫无波动:习惯了,都习惯了。
在老东西一边追书还一边讨论情节下还坚持完成连载的他,脸皮早就刀枪不入了。
他回道:“封皮上不是写了吗?内容纯属虚构,请勿代入现实。还有,我认为做好下属思想工作是上位者的义务,不该将责任推卸到创作者身上。”
夏戎一声冷笑:“果然还是那张利嘴。”
这个话题暂且揭过,黎青崖开始好奇自己的马甲是怎么掉的。
按理来说作者的真实讯息对外保密,连编辑都未必知道。夏戎想要知道“咸鱼翻身”就是他,那只能去明氏书社总部查——
呵,狗比明奕泽。果真为了钱什么都肯卖。
走出小巷后,夏戎带他上了飞舟。黎青崖问了一句:“我们去哪?
夏戎出人意料地爽快,给了答案:“天殛城。”
天殛城曾是魔族的皇城,在魔皇败亡后只余一片废墟,如今更习惯称那里为天殛城遗址。
欲去天殛城遗址必要路过古战场,也就是黎青崖本就打算去的地方。
当年古战场上曾爆发过很多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这些战斗甚至改变了古战场的地气。如今若在古战场上空飞行很容易迷失方向。所以,他们不得不在古战场边缘停下飞舟,换乘车马。
平原浩荡,明明在肥沃的地脉上,却植被稀少,荒凉异常。古战场又名“修罗战场”,不止看着萧凉,也是修界许多人提起都会觉得心底萧凉的地名。
当年魔族崛起,魔皇意图奴役人类,让人族臣服在魔族之下,所以挑起了仙魔之战。
这场战争历经两代魔皇,持续一千多年,魔道与正道均死伤无数。最终魔族全灭,而正道的一门二宗三剑派,只有太一仙宗传承了下来。
而古战场便是这场仙魔大战的主要战场。
三位尊者陨落在此,此地埋葬了修界最为优秀的一代人。至今这里的泥土还泛着赤红,相传每到晚上还能听到奇怪的嚎哭声。
一进入古战场范围,天色便迅速黯淡下来,阴风阵阵,如同鬼哭。即使是魔道训练出来的拉车的妖兽也在这股气场下战战兢兢,不敢前行。
夏戎放出领域,驱散周围的森森鬼气,妖兽才敢继续前进。
但这样的行为使他因□□受损而不稳的修为有了更大波动,他不得不入定养神。
见到狗贼闭上眼,黎青崖逃跑的心思又活泛起来。夏戎冷冷警告:“想跑倒也无妨。若是被这片古战场上奇怪的东西拐走了,本座可不会去找你。”
黎青崖:呵,他就知道这个狗贼招他做圣子根本不是真的欣赏他,就是想打聂清玄的脸和白捡一个苦工,幸好没答应。
车驾驶入某个地界之时,周围压抑阴郁的氛围忽然变淡了,掀开车帘看去,远处的断崖边双尊像拔地而起,巍峨屹立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涤荡魔气。
双尊指的是衡钧道尊与浮黎剑尊,作为诛杀魔皇的两位功臣,世人为他们竖立了这座丰碑。
很多年前黎青崖曾充满期待地来瞻仰过。然后,没有然后了,倒是不难看,就是长得不太像。他说的是聂清玄那座雕像,浮黎剑尊他没见过,不好做评价。
两位尊者背对而立,低垂眉眼注视着这片悲伤的土地,神情悲悯。
左边手持道盘,衣带当风的是衡钧·聂清玄。罗盘样的法器名“周天道盘”,是聂清玄的本命灵器,在与魔皇的决战中碎裂,后来也未曾修复;而右边的浮黎剑尊则握着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