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静秋看着孟东鹏朝着雕像那边跪下的利索劲,就知道他小时候没少这么忏悔。
大概这对父母自己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只能把责任往孩子身上推,再加上兄弟两人是同卵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看到这个自然就想起死去的那个,没法面对,于是离婚后再婚,谁也没带着孟东鹏。
“你一直自己一个人过?”
孟东鹏点点头:“嗯,我妈来看过我一次,她嫁得远。”
七八年了,只看过一次,兰静秋微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洛生海问他:“那这些年你查出什么来没有?”
孟东鹏苦笑着摇摇头:“没有,我就在这里转悠着,想着要是哪天也能碰到那个人就好了,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只要让我看见他,我一定能认出来,只要认出来,不是他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他!”
老锁听不下去了,他对孟东鹏十分同情,不由道:“你这傻孩子,你都不知道是谁,怎么认出来,你跟你弟之间有心灵感应可能是真的,最多也就让你感受到他死亡时的痛苦,还能帮你找到凶手不成?”
兰静秋知道孟东鹏不只是想替弟弟报仇,更需要的是放下他自己的心结,“你弟弟的死不是你的错,你父母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做为父母,自私到只想让他们自己解脱,却不管你一直困在这里,实在不应该。你弟弟如果知道你沦落成了小偷,不知道会怎么想?既然愧疚就该把你们两个的人生都活出来。”
孟东鹏诧异地看着她,“我弟弟已经死了。”
“我知道,我是说一个人活出两个人的人生,办不到吗?你弟弟还没到高三就大早上的在这儿背单词,肯定是想考大学吧,你应该替他去考大学,替他活得精彩一点,而不是成了小偷,得过且过。”
孟东鹏无言以对,考大学?这些年他早把课本扔到脑后了。
洛生海觉得兰静秋是白费力气,想拯救孟东鹏已经晚了,他不禁咳嗽一声,提醒道:“现在首要任务是找到凶手,孟东鹏,你在这一片逛来逛去,一个可疑的人都没找到?”
孟东鹏摇摇头:“要是能找到,我早就去报警了,一开始我看谁都像,还跟踪他们,被人骂过打过,后来我又看谁都不像,每天我就到这儿来跟我弟说,让他保佑我,哪天我碰到凶手的话,一定让他给我个提示。”
兰静秋以为他查了这么久,起码会有点方向,哪想到人家靠的是玄学啊!
她没空听这些神神鬼鬼的,直接问:“八三年二月初七你在哪儿?”
“当时我爸妈还没离婚,我肯定在家啊,那天是我弟忌日,我们去墓地祭拜了,我又一个人来这里,坐到快天黑了才回去。结果到家我爸妈也不在,他们快天亮了才醉醺醺地回来,后来就开始闹离婚了。”
孟东鹏这几年确实在浑沌中,兰静秋他们问了半天也没有有用的线索。他爸妈离婚后,他就一直在街上混,每年二月初七都会来这里坐上一天,有时候打个零工,街道上给他介绍了工作,干不了几天人就不见了,还曾经把厂里的成捆铁丝隔着墙扔出来,想变卖,哪知道还没等他运到家里,厂里的人就追过来了,暴打一顿送去了派出所。
兰静秋听着他的经历,不由叹气,有时候遇到一件过不去的事,人生就彻底大变样了啊,孟东鹏并不笨也不坏,他只是在得过且过,只是这世上没了他在乎的人也没了在乎他的人!所以变成二流子他不觉得羞耻,偷盗被抓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丢不丢人的,反正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兰静秋知道说太多,孟东鹏也听不进去,这人已经废了,如果有一天杀他弟弟的凶手被抓,也许他还有那么一丁点可能会走上正途,否则的话他这辈子就这样了。
她看着孟东鹏的眼睛:“你对我们还有隐瞒,你说做梦都想找到杀你弟弟的凶手,那就不该有任何事瞒着我们。”
孟东鹏愣了下,摇摇头:“我什么都说了,没瞒着你们啊!”
兰静秋叹口气,招呼洛生海跟老锁:“咱们走吧,人家不需要我们帮忙。”
孟东鹏吓了一跳,“你们不查我弟的案子了?你们不是警察吗?你们不就是来查这案子的吗?”
兰静秋说:“你说的所有话都毫无意义,就跟你天天在这儿转悠一样毫无意义。你弟的案子早就结案了,没有新的线索,我们怎么查?你还在这儿藏着掖着?”
“我真没藏着掖着,跟我弟有关的我都说了啊。”孟东鹏觉得莫名其妙,他说了那么多,真就一点有用的都没有吗?
兰静秋想走,孟东鹏咬着唇不说话,等他们走出老远,才像是下了决心,追了上来。
“我确实对你们有所隐瞒,但跟我弟的案子没关系,跟你们也没关系,我求求你们,帮帮我好不好!你们是人民警察,这本来就是你们的职责。”
老锁脾气不好,但把孟东鹏当成了可怜的孩子,语气不禁软了几分:“案子我们会查,该说的你也要说。”
洛生海说:“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你隐瞒的事究竟跟案子有没有关系?是**吗?”
兰静秋却道:“走吧,等着咱们查的陈年旧案多着呢,这案子谁爱查谁查。”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