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永思来到鸿俊身后,只见杨玉环披头散发,推开一旁士兵,愤怒无比,厉声斥道:“要杀便杀,岂容你如此欺辱?”
“你杨家欺辱我麾下弟兄,欺辱我保家卫国的将士,可曾少了?!”陈玄礼一声怒吼,“杨玉环!你恶贯满盈!今天你若不死,我们便反了!”
瞬间武器掷地声响,连成一片,鸿俊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一时竟愣在当场。
“陛下下令。”杨玉环颤声道,“我甘心就死。”
陈玄礼出示李亨的手谕,沉声道:“太子有令,驱魔司孔鸿俊、裘永思,你俩可是想抗旨不从?”
鸿俊上前一步,裘永思紧跟而上,轻描淡写道:“各位都是保家卫国的军人,这点我从未怀疑,只是……我们家老小,若铁了心要保贵妃性命,大伙儿也说不得只好翻个脸了。”
众人先前见过裘永思驾驭蛟龙,都知不是他的对手,当即纷纷退后,面露恐惧。
陈玄礼冷冷道:“可是想好了,裘永思,你这举措只要开头,就是抗旨谋逆!”
裘永思却冷笑道:“你们手中这大唐江山,似乎也是从我杨家手里得来,你大唐天子的谕旨,对我来说,简直是狗屁不如。”说着,裘永思拈着一物,在陈玄礼面前一亮。
刹那间众人震惊了,六军卫士纷纷退后,高力士认得那玉佩,颤声道:“这是杨广……杨广的……”
就连杨玉环也随之一怔,缓缓喘息。
鸿俊道:“跟我走,回长安去。”
陈玄礼沉声道:“裘永思,孔鸿俊,看来你们也被这妖妃所迷惑,行,你们驱魔师神通广大,但要我等守卫陛下,却是有所不能!今日若不杀奸妃,哪怕屠到我六军剩下一人,也绝不会捡起武器,为你们打仗!”
鸿俊:“你……”
鸿俊不住喘息,他可以救走杨玉环,却无法强迫这群当兵的心甘情愿,保护李隆基撤离。杨玉环却望向鸿俊与裘永思,缓缓摇头。
她转身,走向李隆基,抬头端详他苍老的面容。
背后突然一个声音道:“鸿俊,我来找你取一具魂魄了。李景珑承诺过给我的。”
鸿俊:“鲲……”
“嘘。”那声音低低道,“只要她的,将这魂魄带来给我。”
杨玉环不住哽咽,靠上前去,抱着李隆基,李隆基昏昏沉沉,却道:“贱人!你合该就死!”
说着,老态龙钟的皇帝,竟是将杨玉环推倒在地,又一脚踹开。
刹那间高力士、杨玉环,乃至周遭卫士尽是怔了,陈玄礼先是刹那震撼,继而放声大笑道:“看见了没有!孔鸿俊!陛下不会再受杨家的蒙蔽!给我杀了她!”
陈玄礼恐怕迟则生变,手下众人纷纷以弩|箭指向杨玉环。
“慢着!”杨玉环泪水夺眶而出,走向鸿俊,转身面朝六军将士,含泪取出匕首,交给鸿俊。
“纵然就死,也不会死在你们手下。”杨玉环凄苦道。
鸿俊望向李隆基,只见他早已眼珠浑浊,在高力士搀扶下,喃喃念着什么。
“玉环呢?我的玉环呢?”李隆基朝高力士问道。
鸿俊:“……”
裘永思明白了,低声道:“他将贵妃当作了太平公主……”
杨玉环听到那句“玉环呢”,顿时跪地,大哭起来,陈玄礼一再上前道:“再拖也无用,去罢,一人性命,解脱你杨家,还有什么怨?”
鸿俊单膝跪地,闭着双眼,一手不住发抖,实在无法将那匕首刺进杨玉环的胸前。
“哥哥离朝后,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杨玉环低声说,“孔鸿俊,你爹救我性命,如今再由你取去,也算了结这一桩……因果。”
鸿俊单膝跪地,怀抱杨玉环,抬头望向陈玄礼。神武军一众将士,把李隆基拱在中间,高力士发着抖道:“孔鸿俊,你就快点……下手罢,待会儿敌军又要追过来了。”
杨玉环一手按在鸿俊手腕上,抵着自己胸膛。
“将她的魂魄带给我。”鲲神的声音再次在他耳畔响起。
鸿俊咬牙将那匕首朝杨玉环胸膛中一刺,顿时血溅罗衫,鸿俊痛心无比,大声狂叫。
“陛下……臣妾……先走一步。”杨玉环闭上双眼。
陈玄礼与众将士面带嘲讽,陈玄礼终于忍不住说道:“小兄弟,你因她赐你些许糕点、几百两的赏赐、数匹长绢,便在此刻为她性命不忍。你可曾想过,有多少人因她与杨国忠那奸相,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六军将士各个面无表情,注视鸿俊与其背后的裘永思。
“她杨家的手上,染了多少血多少性命?”陈玄礼几乎是怒吼道,“驱魔司号称忠于大唐,不过亦是杨家的走狗!”
鸿俊抬头注视陈玄礼,陈玄礼顿时感觉到了危险。
“光阴中常数红颜祸水。”鸿俊沉声道,“既如此忧国忧民,又为何不去责备站在你身后的那人?”
陈玄礼:“……”
杨玉环身上亮起微光,鸿俊缓缓道:“大厦倾覆,非一人之功,将大唐国殇迁怒于她的身上,为何不想想,铸就这一切的又是何人?”
鸿俊曾经问过李景珑,李景珑难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