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泰与鸿俊由屏风后转出,只见金花落中央那银杏树下,正坐着好整似遐的李龟年,只听李龟年随口道:“正为贵妃寿辰作词曲,这可真巧了。”
鸿俊忽然发现气氛仿佛有些诡异,在阿泰身上,散发出奇异的气势,他不露痕迹地朝前半步,侧身挡住了鸿俊,通常只有在作战之时,阿泰才会如此认真。
“需要帮忙么?”阿泰浅浅一笑。
李龟年欣然道:“若有机会讨教一番,那是正好,不过看你俩夤夜入宫,想必还有要事,是为雅丹侯来的吧?”
阿泰答道:“正是。”
李龟年便道:“由我带去找雅丹侯,泰格拉王子,咱们聊聊如何?”说毕也不待回答,便径直起身,背上琵琶,做了个“请”的动作,自行走在前头。
鸿俊不住回忆李龟年与阿泰,他俩什么时候认识的?不对啊,唯一一次见面,就是在平康里流莺春晓中。
“宫中临时关押所非是地牢。”李龟年带着两人,绕过兴庆宫侧殿小道,穿过一个幽静花园,回头又朝阿泰道,“上回突然离开,可是找到人了?”
阿泰眉毛一扬,笑道:“果然被您发现了,李龟年大师。”
李龟年又微笑道:“‘大师’二字,愧不敢当。那日你认错了人跟了我一路,我本想着搭把手,不过既身负希林圣女真传,又有一众弟兄助阵,想必不难。”
鸿俊从这短短的对话之中,瞬间推断出了滔天信息。如今的他已不如初至长安时不谙机锋,当即想到李龟年会不会才是真正的獬狱?
“你是什么人?!”鸿俊凛然道,“李龟年,你是人是妖?”
“想什么呢。”阿泰哭笑不得,以扇子轻轻一拍鸿俊后脑勺。
李龟年却是哈哈大笑,阿泰道:“不过我确实曾怀疑过你,李龟年。那夜听你琴声,便觉不对,长史与弟兄们受困于狐妖失踪的那天,我也曾动了心思,说不定尾随你能找出线索……”
鸿俊:“!!!”
许久以前的某个真相猝不及防被揭开,原来那天阿泰说在桥下睡着,实则是去跟踪李龟年了!
李龟年悠然道:“其中波折,万分抱歉,只因有不得已之苦衷……到了。”
两人穿过花园,来到一处僻静之地,乃是关押兴庆宫中有嫌犯却未定罪之人的别院,外头则有龙武军将士守着。
停步后,无人动手,阿泰眼望李龟年,李龟年明白其意,怀抱琵琶,沉吟良久,轻轻拨弄数下,紧接着如行云流水般奏出无数音符,琴声所到,别院外守军顿时全部瘫软倒下。
鸿俊:“这是……”
那手法与阿泰所用如出一辙!
旋即阿泰笑答道:“我想,大师应该是我素未谋面的大师兄,对吧?”
阿泰右手在左胸前平托,做“圣火飞扬”动作,朝李龟年行礼,李龟年以同样手势还礼,又朝鸿俊道:“快去,雅丹侯就在里头。”
李景珑坐在角落里思考,房外传来鸿俊声音,喊道:“景珑!”
李景珑蓦然站起,到铁窗前来,与鸿俊打了个照面,李景珑怒道:“怎么是你?他们让你来的?”
“我自己要来……”鸿俊又转去找锁,一声清响,飞刀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门锁斩开,李景珑上前正待阻止,却被心急火燎的鸿俊一推门,铁门当即撞在额头上,发出一声巨响。
李景珑:“……”
李景珑一阵天旋地转,鸿俊吓得够呛,忙自道歉,李景珑忙摆手道:“不妨,好久没这么倒霉过了……”
“肿了,我给你揉揉。”鸿俊说,“还好鼻梁没撞伤。”
李景珑啼笑皆非,一把将鸿俊抱在怀中,叹了口气。
“快走!”鸿俊道。
“不能走。”李景珑回过神,问,“你自己来的?被人发现了没有?”
鸿俊将来时路上发生之事朝李景珑细细讲述,李景珑眼中充满震惊,喃喃道:“倒是没想到李龟年居然也是同道中人……他为什么表露身份,只怕事情收拾不下了。”
“十年来,我始终在等某件东西。”李龟年朝阿泰认真道,“想必这次你前来中原,也是为了找它。”
阿泰皱眉道:“那不过是个传说,连老师也无法确认的传说。”
李龟年与阿泰安静地站在校场上,月光洒下,照在两人脸庞。阿泰叹了口气,说:“我早已放弃了,你找它做什么?大师兄,你还真有耐性,在长安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李龟年说:“昔年希林圣女游历中原时,李家三兄弟中,唯我有幸朝她学艺,习得仙音术皮毛。更非是记名弟子,泰格拉王子,切莫如此称呼。”
“寻找神火的任务,也是她托付给你的?”阿泰又问。
李龟年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等待阿泰再提问。
阿泰:“神火永世不熄,焚尽污秽,照彻黑暗……”
“……得神火者,则得神使琐罗亚斯德之力,光明教民,火焰之子,见神火如觐摩尼、觐琐罗亚斯德、觐阿胡拉玛兹达,追随其后,行至善,斩至恶,于光明诸神之乐园中……永生。”李龟年缓缓道,“你若想复国,找回神火,想必有事半功倍之力。”
“连摩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