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耕园里, 恭王常宁这辈子第一次与兄长有过如此尴尬的对话,无人知道福全最后与常宁说了些什么。
另一厢,皇帝因之前的病身体颇觉虚弱,此番大军回朝诸事暂定皇帝便往汤泉行宫暂住几日调养。皇帝这一走宫里一下就冷清了下来,加上隆冬已至外头是天寒地冻的,更是没什么人在外头走动都窝在自己住处了。不过也有在这寒冬腊月的深夜里不得不劳苦而作的人。
丑时二刻, 三辆马车拉着玉泉山的泉水到了西华门外,侍卫验过腰牌就放行了。负责往宫中送水的是辛者库下的仆役,他们两人一组,每日黎明时分用马车把水送进宫里再原路返回。今日两人交完水也本该原路返回的, 但其中一个趁无人注意却偷偷摸进了慈宁宫旁的一间小库房里。
自从太皇太后过世后皇帝每次去皇太后宫请安时路过慈宁宫都睹物思人倍觉伤心, 于是思虑再三才在东六宫外为皇太后新建了宁寿宫。皇太后迁居宁寿宫后太妃们也都随着皇太后移居到了宁寿新宫,慈宁宫就空了下来。白日里还有宫人们来清扫, 晚上是完全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偶尔一阵大风刮过吹得慈宁宫花园里的松树一抖, 远远看着还以为是个鬼影, 甚为吓人, 于是久而久之, 来慈宁宫附近转悠的人就越发少了。
那送水这么些年来早就对这一代是熟门熟路,他悄悄摸进一间库房, 掏出火匣子想点上一盏灯做信号,火星刚亮就听一个女子在他背后说:“别点灯, 巡夜的会看见的。”他转过身, 黑夜中女子的双眸盈盈闪动着, 她摊开手掌,一枚夜明珠在她掌心幽幽地发着光,这光没有烛火那么亮却刚好能让面对面的两个人看清彼此的脸。
男子自袖袋中取出一物示于女子眼前,那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荷包,女子一见却脸色大变。男子说:“主子让我问你,你可后悔了?”
女子浑身泄力跪倒在了地上,纤细的肩微微颤动,脸上隐隐可见泪痕。“是奴才错了,是奴才背叛了主子,辜负了主子的恩情才有如今这报应。”
男子说:“主子原可以不管你,任你自生自灭,你可知道?”
女子伏倒在地轻轻啜泣。“是,奴才知道,一切皆是奴才的错。”
男子见此暗暗点头。“主子说了事已至此只要你能将功赎罪主子自然会想办法让你们团聚,也能保你们一世荣华富贵。”
女子松了口气,她轻轻擦了擦眼泪说:“奴才知道背叛了主子是罪无可赦,所以奴才一直想着要将功赎罪,先前主子让奴才查的事奴才暗访多年已经有了眉目。”
男子惊问:“可是真的?速速说来。”
女子略略说完后,男子神色凝重,想了想又问:“此事事关重大你从前为何不说?”
女子嗫嚅道:“奴才同主子这断了音讯,那些人在宫里又势大奴才不敢得罪……”
男子半信半疑,瞧着女子说:“这事我自会向主子禀告的,这些年你应该明白若无主子扶持你你在这宫里不过就是那沧海一粟,只要你忠心主子,主子自然会帮你。”
女子感激涕零,哭着说:“是,奴才明白。”
男子点点头转身拉开了门,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四周无人后蹿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女子擦干了眼泪收起了夜明珠,一丝微笑爬上了她的嘴角,却因这深沉的黑暗而无人知晓。
……
随着冬日的白雪覆盖京城的每片砖瓦,外朝的事也逐渐趋于平静。葛尔丹虽然受到重创,但到底让他给跑了,而以他个个性注定会有卷土重来的那一日,再度发兵漠北是迟早的事。皇帝如今得做的就是为那一天做好万全的准备,军饷,粮草,一样都不能少,再有就是漠西和漠南蒙古的支持了。宝儿的事算是误打误撞,给了皇帝一个绝佳的机会和借口能趁机再用联姻拉拢蒙古。
蓁蓁瞧着皇帝如是想。
皇帝躺在竹榻上正合眼小憩,嘴角边带着一丝微笑。他仿若是眼皮子上长了眼睛似的,忽然说:“瞧朕做什么。”
蓁蓁心里骂了一句,没好气地说:“皇上不是在歇午觉么,怎么知道臣妾在瞧皇上。”
皇帝笑笑:“朕自然知道。”他眼睛都没睁,朝蓁蓁招了招手,“过来。”
蓁蓁嫌弃地说:“不要。”
皇帝加重语气又催了一次:“快些,否则朕就过去了。”
蓁蓁没法子,把书放下,磨磨蹭蹭地从炕上下来走到竹榻边。皇帝长臂一伸,拦着她的腰就把她搂进了怀里,蓁蓁跌在他身上,扭着身子说:“皇上做什么呢,光天化日的。”
“又不是在宫里,谁管得着……”皇帝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上,抓着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蓁蓁躲避不及,被他逮了个正着,她本以为皇帝只是想偷个香,没想皇帝不规矩的手从她衣角下摸了进去,蓁蓁忙一把按住皇帝的使坏的手。
皇帝咬着她的耳垂说:“怎么了?别担心,梁九功在外头呢,他如今也学机灵了,有什么人来了他会在外头挡着的。”
蓁蓁被他撩得上火,两人同床共枕多年,皇帝对她身上敏感之处是一清二楚。好在她脑海里尚存了一丝清明,气喘吁吁地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