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也没等到有人来,她抓过脱下的衣服披上想起来瞧瞧,谁知一动,小腹突然一阵剧痛,她一个不慎从床上摔了下来,膝盖着地时一股钻心的疼痛漫过她的全身,接着一道热流涌了出来。蓁蓁抽着气低头一瞧,原本白色的衣摆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来人,快来人!”
蓁蓁疼得满头冷汗,她捂着肚子喊了几声还是没人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不是要生了,她先前从来没有这样腹痛如刀割一般过。她挣扎着爬到门边,身子拖过的地方全是血迹,她举起手想把门打开却怎么也拉不开,只能用最后的力气拍着门板气若游丝地喊着:“快来人……来人啊……”
四周依然是静悄悄的,只有蓁蓁费力的喘息在冰冷的空气里游荡。就在蓁蓁觉得自己要昏过去的时候门突然开了,惠妃惊叫了一声:“蓁蓁!”弯下腰把她扶了起来。她见地上和蓁蓁的衣摆上都是血惊恐地回过头说:“快给她看看,快啊!”跟在她身后的太医立刻闪进屋蹲到蓁蓁身旁查看。
说来也都是巧,惠妃走后越想越是放不下心,她找了个由头从正殿退了出来,又叫人找了太医来想给蓁蓁看看,若非如此,怕是蓁蓁的血真要流干了。
那太医看了一眼立马翻出包里的银针来。“娘娘出血太严重了,臣现在要先给娘娘止血。”银针的光在蓁蓁眼前一晃,她一下回过神,警惕地往惠妃怀里缩了缩:“不行……别让他碰我,不行……”
那太医眼见蓁蓁不配合急得是满头大喊,忽然他灵犀一动,凑到蓁蓁耳边说了一句话,蓁蓁费力地凝神看了他一会儿认出了眼前这张年轻的脸。“你……你是刘长卿?”
刘长卿道:“是微臣。”
蓁蓁长松了口气身子一下子放松了。刘长卿飞速地在蓁蓁几处关键穴位插上了针,又喂了蓁蓁几颗止血的药丸,他看蓁蓁脸色稍霁才擦了把冷汗对惠妃说:“扶娘娘躺回床上吧。”
惠妃忙叫跟进来的宫女合力把蓁蓁抬上了床。刘长卿跪在床边给蓁蓁号脉,惠妃问她:“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一个人倒在地上,碧霜人呢?”
蓁蓁忍着剧痛说:“她是佟佳氏的人……”
惠妃脸色大变。“你明知道还把她放身边?你嘴里一直说的时机时候难道就是这会儿吗?”
蓁蓁凄惨地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把霁云秋华都留在永和宫独独把碧霜放我身边就是等着她佟佳氏出手算计我的这一刻,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狠,竟然是想要我的命,还是趁太皇太后大丧的时候。”
惠妃注意到床榻边的两个火盆都熄了,屋子里冷得像冰窟窿一般,她吩咐早雁说:“快把火盆点上。”早雁拿了打火石来想把火盆重新点上,奇怪的是她试了几次都不成功,她剥开最上层烧尽的炭灰后满满一盆红罗炭露了出来,照那薄薄的一层灰烬来看,这火盆先前点着后烧了不过半个时辰自个儿就熄了。早雁奇怪地伸手一摸,那一盆子红罗炭竟然都是湿的,她又拨开另外一盆上的灰,底下的红罗炭也都是湿的。
惠妃看她蹲在那半天都没把火生上不由得催问:“怎么了?”
早雁扭头说:“主子,德主子屋子里这两盆炭都浸过水,是生不起火了。”
惠妃听了大怒,“毒妇,她真是想要你的命么,明知道你如今身怀六甲若是气血不畅是多危险!”
给蓁蓁号脉的刘长卿突然在旁说:“娘娘这脉象不是受冻后气血不畅,反倒是血气行径过旺,看着更像是用了什么活血之物。”
惠妃扭头对早雁说:“去把碧霜给我抓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蓁蓁满头冷汗却仍不忘抽着气补了一句:“记得……咱们一定要比佟佳氏先找到她……”
惠妃心疼地紧紧握住她的手,“你放心,这事我找人去办,你先省着力气生孩子。听话!”
刘长卿擦了把汗说:“两位娘娘的大计回头再议吧,德主子的胎是拖不了了,幸好胎儿已经入盆了,臣这会儿要给娘娘施针引产。”
他拔出先前止血的针,又在另几处穴位上施了几针,蓁蓁觉得小腹一坠,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尖声叫了出来。她从来没有那么疼过,孩子每往下滑一寸仿佛就是在用刀割她肚子里的肉一般。
刘长卿把针拔了出来,擦了把头上的冷汗说:“成了,快叫稳婆来吧。”
……
东梢间里蓁蓁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闻之揪心,面前沾了半身蓁蓁污血的年轻男子神态却甚为平静,他一脸淡然的模样却奇妙地安抚了人心。惠妃问他:“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就这样跟我出来了?”
刘长卿道:“生产之事乃是稳婆的工作,微臣只负责治病救人,德主子的急症一是下红二是胎动剧烈,这两样臣都治了,也治好了。德主子虽然一时流血甚多但先前一直在服用上好的人参养气,元气甚足。引产虽然是剧痛难当,但德主子应当是能熬过来的。”
惠妃越看越觉得这人有意思,他言之凿凿又信心满满,虽有些狂妄惠妃到颇欣赏他。“你刚才同德妃说了什么才让她允许你给她施针。”
刘长卿道:“微臣是李煦李大人推荐入太医院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