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惊得一挑眉,“德主子这是何意?”
“奴才的主子说了, 这礼收不得。”
“如何收不得?”
秋华不紧不慢道:“主子说, 一来她那句话不过是随口之语当不得这样的重礼,二来后妃和外臣不宜互有馈赠, 免生嫌疑。王爷虽是皇上的亲兄弟不比寻常外臣但也是一样的。”
常宁“哦”了一声,心下却十分失落。那日他觉得这吴雅氏是听出两段合奏的不同,虽不知她如何知晓, 但他是诚心实意感谢她那日维护的恩情。 “如此我便也不为难你主子了。”常宁捧起那幅礼单翻瞧了一眼,“本王还俭省银子了。”
常宁心性特别散脱,这样直来直去说话让秋华这个久居深宫的人反而不自在了, 可秋华还有事要交代, 只能硬着头皮又福了一福。
常宁问:“怎么, 姑姑还有何吩咐?”
秋华笑道:“不敢,只是奴才有一物件是旧人所托想要赠与王爷。”
“请说。”
秋华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小书,扣在紫檀木镂花的书案上,她含笑说:“故人皆好,愿王爷笑纳。”
常宁疑惑地拿起来一瞧后释然笑说:“多谢姑姑。”
“奴才的主子颇好音律, 她说宫里虽不及外头有世外高人,有当世名师,可也是卧虎藏龙之地,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她从来都是感激于心。”
常宁自然明白, 感激地点点头, 秋华掩口一笑说:“王爷珍重, 奴才这就告退了。”
秋华交代完了蓁蓁的吩咐便告辞了,常宁亲自送她出去,到了门口只见又有两人骑马而来,秋华说:“王爷有客就留步吧。”她戴上兜帽往外走刚好同那马上下来的人擦身而过,那人无意间瞥了她一眼倒是愣住了。常宁走上来拍了拍那人的肩,“二哥,怎么傻站在这。”
福全指着那弯腰上轿的背影问:“那人不是那天碧云寺外的?”
常宁道:“我原本以为我记性好,没想二哥你也记得啊。”
福全问他:“她来做什么,你和那……”这是恭王府的大门口虽说不是人来人往的有些话也不好说,福全便点到为止了。
常宁一笑,道:“二哥莫管,我这是办成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
蓁蓁在那日女儿满月宴后就有了新的心思,南府里好几位擅长吹箫的师傅被她连日请来,或是听箫或是学箫。这三日里每天总要花上三四个时辰让她们指点。学箫也就罢了,兴起时候还闹着要学琴,痴缠了皇帝几番后,皇帝给她寻摸了一柄龙吟天风让她折腾。蓁蓁那年在老太监那偶尔听见他弹过的一次琴后就想学了,可惜那时她不过是个小宫女,主子允了她学箫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在把箫学好之前她是没有脸面再说想学琴的。后来封了妃总有这样那样的事就再不得空了。宫中藏书里曲谱甚多,施琅从前给她送的古书中也有不少琴谱,可她从前不会,得了这些好物也只能干看着望梅止渴,如今小公主诞生后她有了大把的功夫,学得煞是认真,真正是一日千里。
今日,秋华自外回宫时,正有位蓁蓁从南府找来的老妪在教她拨弄琴弦,恰巧院子里传来女子起此彼伏的呼喊:“公主,您慢些。”
秋华替蓁蓁办完事回宫,刚要进门的脚步忽地停了下来竟转头往院子里瞧,只见一扎了两个发髻的女童跑着穿过了院子,没一会儿东次间外就响起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蓁蓁放下玉箫冲他们笑道:“还不快开门,开迟了她又要使劲拍门了。”
两个宫女打开碧纱橱阿宝似炮弹一样飞奔了进来,一头扎进了蓁蓁怀里嚷道:“额娘!”
蓁蓁把她搂怀里,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有外人在呢,还不叫人。”
阿宝一扭头见一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母亲对面,拘谨地往蓁蓁怀里钻了钻,抓紧了她的衣襟悄悄问:“额娘,这个老婆婆是谁?”
“她呀是额娘请的先生,快叫婆婆好。”
阿宝大大方方地端坐在蓁蓁怀里,甜甜地喊了一声:“婆婆好。”
南府这些伶人平日入宫都不苟言笑连话都很少说,可宝儿如此竟逗得这老妇难得地笑了。她面容虽苍老但瞧得出五官生得很秀气,笑起来甚是和蔼:“奴才见过公主。”
阿宝好奇地瞧着蓁蓁面前的乐器,一会儿摸摸琴,一会儿摸摸箫,“阿宝也要。”
蓁蓁摸了摸她的头说:“你如今可玩不了,你还小呢。”
阿宝不服气,伸手抓起眼前的玉箫就吹,可任她怎么鼓腮帮子用力一个音都吹不出来。她瞪了瞪手里这不听话的蠢物然后将它举到蓁蓁跟前。
“额娘,坏了。”
蓁蓁搂着她直笑,周围人也都笑了。
“娘娘,老妇有一件乐器公主兴许能用。”
老妇腰上系了个荷包,她解开荷包从里头摸出一件东西来交给霁云,霁云呈给蓁蓁看,那是物形似笛子,却只有三寸来长,吹口也不是开在侧边而是顶头,蓁蓁从没见过这样的,拿着那笛子问:“这是……”
老妇笑道:“这是奴才小时候启蒙用的,十分容易,一吹就能响。”
蓁蓁看那短笛似乎却是有些年头了,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