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将两支千里镜都交给了顾问行,转而对阿灵阿说:“别看了,朕跟你保证是个兰心蕙质的姑娘。”
其实阿灵阿倒不是真的非要看不可,他与皇帝插科打诨不过是讨主子欢心,也好掩饰自己其实对皇帝要和他说的话已有准备。
果然阿灵阿听见皇帝说:“这是德妃的亲妹子。”
来了!阿灵阿心中默念一声,又开始飞速地思考要不要装出揆叙婚事不可抢的样子。虽然他会算计,可到底还是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心思千回百转时都露在了脸上。
皇帝看他脸色乍黄乍白的倒是笑了。“朕不打算把她指给揆叙,朕打算指给你。”
阿灵阿抬起头,咧开嘴问:“皇上说的可是真的?”
“天子一言九鼎。”
阿灵阿虽然心中早有数,可他不明白为何揆叙的婚事最后会落他头上,他年轻气盛虽知圣意不可随意揣测,但还是问:“万岁,奴才想多问一句。”
皇帝见他欲求甚解的表情生出了疼爱小弟的心态,“怎么,你是不明白?想知道为什么?”
阿灵阿猛点头。
皇帝笑得宽和,但说出的话却涵义深刻:“她不适合揆叙,适合你,而揆叙自然也有适合他的人。”
皇帝似是说了缘由可阿灵阿却听得不甚明白,但他也不敢再问。
“朕请了皇太后为你指婚,台面上的事朕都给做好了,至于你的额娘,你的那些哥哥们,那就是你自个儿的事了。”
事已至此,阿灵阿虽然脑中还是一片糊涂却也知道由不得他说不了。
“奴才叩谢皇上隆恩。”
“好。”皇帝一挥手,两个太监各捧了一托盘上来;“这是赐你的一百两黄金并千两银票。顾问行。”
顾问行听见召唤走上前到皇帝身旁,皇帝从怀中抽出一卷黄纸轻轻放到他手里。
“你同他一起去国公府,把皇太后赐婚的懿旨去宣了吧。”
阿灵阿一听又重重地磕了个头,“奴才叩谢皇太后。”
“起来吧,今儿不用你当值了,同他们一并回国公府吧。”皇帝拉了他一把,嘴角一弯却勾出了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容:“记着,这婚事要用心办,务必办得越热闹越好,要办出你钮祜禄氏一等公府的威风和体面来。”
阿灵阿心头一颤,一团迷雾似的脑袋里似乎终于照进了那么一抹曙光。
他仰起头看着皇帝和煦的面庞,高声道:“奴才遵旨。”
···
正牌国公爷法喀今儿不当值,眼瞧着快到腊月了,他家家大业大那些个年货祭品什么的也都要早早准备起来。他找了几个管家来正一件件地问,下人忽匆匆来报说是宫里来人要宣皇上谕旨。
法喀一惊忙叫人去喊自家福晋赫舍里氏,两人分别换了朝服和诰命服匆匆忙忙到正厅去迎客。
见是皇帝最信任的大太监顾问行,法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堆笑寒暄:“顾总管,劳您久候了。”
顾问行向来圆滑,他客气地一笑:“不敢,奴才奉皇命办差都是应该的。”
他清了清嗓子,从匣子里取出懿旨道:“国公爷,阿侍卫,接旨吧。”
法喀这时才惊觉小弟阿灵阿也在。
顾问行朗声念道:“奉皇太后懿旨,镶黄旗头等侍卫阿灵阿,恪僖公幼子也,少侍内庭,才德出众。今有正黄旗参领威武女吴雅氏,毓秀名门,性秉温庄,特旨赐婚为阿灵阿福晋。兹命尔钮钴禄氏一等公府宜选良辰吉日以备大典。钦此”
顾问行的公鸭嗓素来亮堂,他多年宣旨又炼就了一声不高不低吐字清楚的本事,足以让这道旨意一字不漏完完整整还带着皇威一起灌进每个人的耳朵。
可偏偏这堂上所有人除了阿灵阿外都是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愣在那里。只有阿灵阿重重地磕了个头道了一声“奴才叩谢皇太后圣恩”,接着起身恭恭敬敬地接过了懿旨。
法喀还愣在那没动,他绞尽脑汁地在想正黄旗的吴雅氏到底是哪家,竟然还能称得上是“毓秀名门”。国公夫人赫舍里氏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角,法喀这才回过神磕头谢恩。他心里怎么也转不过弯来,又素来不是沉稳性子,于是冲顾问行一拱手道:“顾总管,皇太后赐婚给我小弟的这吴雅氏到底是哪家的?瞧我这记性,一点都想不起来参领威武这人。”
顾问行微笑着回说:“是宫里德主子的娘家。”
法喀惊诧万分,而身后的赫舍里氏更是没忍住倒抽了口冷气。
顾问行冲他拱手下拜:“奴才还要去吴雅府宣旨,国公爷、阿侍卫,可要好好选个良辰吉日去上门提亲。”
“有劳顾总管了。”
法喀脸色铁青地看着阿灵阿笑递上一封红包亲自送顾问行等人出门,赫舍里氏在一旁慌了手脚问:“爷,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法喀冲她平地一声吼,直让赫舍里氏吓得倒退了两步捂着胸口直喘气。
阿灵阿此时回到正堂,他叫了两个贴身仆人把皇帝赏赐的黄金白银往自己宅院搬,法喀从正厅冲了出来一步挡在了他前面。
“慢着,这是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