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一等公兼都统法喀,这才刚下朝,盯着领了备銮轿差事匆匆离去的海拉逊的身影,他发出的那声怪里怪气的“啧”一瞬就传遍了所有往外走的朝臣耳边。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别人听一样:“皇上这也太过了,就为了个包衣奴才又是不上朝又是搞什么连夜回京,现在还要跟个娘们似得坐轿子出门。”
其他人一听都是脸色一变,像是明珠忙走开了几步,装作没听见,索额图却是再度漫悠悠地走到法喀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说的却还是那番话:“皇上是慈爱之心啊,白发人送黑发人国公爷不能感同身受却一定要体谅。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此时不能分忧,却一定不能再让皇上难过了。”
他说罢又故意看了明珠一眼。明珠的长子纳兰容若前几日刚殁丧事都没办完,这几天还在相看墓穴,明珠可是撑着一口气勉强才能来上朝的。明珠看得索额图那个不怀好意的眼神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身边几个亲近的同僚拉着又是在乾清宫门口简直要上去同索额图拼命了。
索额图心里正发笑,背着手大步流星地就要出宫去,突然听见背后明珠阴沉的声音。“有些人啊总是作些自以为聪明的事。”
索额图回过头笑笑问:“哦,明大人何来这样的感慨?”
明珠嘴角勾着一抹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索额图一眼,随后冷冷一笑:“索大人如此聪慧何许我多言?”
索额图 “呵呵”一笑道:“明珠大人,有道是世事无常,是福是祸不到最后难料啊。”随后头也不回的就往宫门口走去。
“您……这是怎么了?”余国柱不明就里靠着明珠悄悄咬起了耳朵。
明珠脸色极其阴沉:“贼心不死的,咱们走着瞧。”
···
六月十六,皇帝和正黄旗、镶黄旗的两队回京侍卫伴着内务府新备的銮轿从东华门再出东直门。隔日皇帝换马先行,蓁蓁则仍乘马车后至。
一行车驾缓缓驶入鞍匠屯行宫时,梁九功最早得旨候在营地最外围的南入口处,接着引车驾入内。
此地虽名曰行宫,事实却是由上千顶帐篷组成的营地,最外层是白色的尖顶小帐篷,住着的多是上三旗随行的蓝翎侍卫,他们的帐篷团团围住营地形成一个巨型屏障,第二道依然是连片的尖顶小帐篷,不同的是在帐篷后用木桩与绳索圈起了一道网状绳墙,墙内里山行帐篷比之外围的要大些,颜色也多呈青灰色,皆是上好的厚毡制成,多住的是领侍卫内大臣、学士、内大臣、各旗都统以及皇帝信任的贴身侍卫,再里黄布围成的内墙里才是皇帝的行幄,皇帝的大帐围在一圈较小的圆帐内,远望过去犹如苍穹,足有十二个哈那的大小,帐顶由金线缝合,金光闪闪的穹顶在草原的夕阳斜照下夺目耀眼。
黄布围成的内墙只有一个供出入的小门,于是蓁蓁在内墙前下车,由梁九功引入营地,皇帝的起居并不在大帐内,而是大帐后另再隔一道黄布围墙,内里再设较小的帐篷供皇帝起居。此次出塞只有蓁蓁一人随驾,故而后道供起居的帐篷也只设了一顶。
皇帝得了消息后焦急地等在帐篷前,不过等了一刻,已经把帐篷前的泥草踩出了水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