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赶来的时候,蓁蓁已经拆了见孩子们时戴的金钗,只打了一根辫子,坐在西次间的书桌前发呆。
皇帝跨过门槛绕过书桌一直走到她跟前,她都没回过神来,皇帝一下捂住她的眼睛,把她的头搂紧怀里:“想什么呢?”
蓁蓁拉下皇帝捂住他眼睛的手道:“您来了。”
她语气平和却淡漠,仿佛像看着一个陌生人,没有往日的笑意没有往日的温柔。
皇帝心中忐忑,见她如此便知是她心中的气未打消,他此刻前来就是想伏低做小和她说软话的,于是蹲下来望着她说:“今天朕还是陪你用一碗面好不好?”
蓁蓁的眼神还是没有波澜,她素来秋波盈盈的双眼此刻倒像是古井般无甚波澜,皇帝从未见她如此过,一时间竟然慌张起来抓着她手说:“再生气也不要把气带到生辰里来,好不好?”
“好。”蓁蓁脸色未变只轻轻说了一个字。
皇帝一怔仲,蓁蓁却没停下,她站起来说:“臣妾去看看寿面好了没有”
她且走了一两步,皇帝突然追上去把她拉回来紧紧箍在怀里,“以后再生气也不能瞎说不要做朕的人,你这样说怎么不想想朕?”
皇帝把她转过来抬起她的脸轻柔地吻了上去,让皇帝讶异地是蓁蓁也勾着皇帝回吻了过来,热情又缠绵足以让他心醉。
他一把把人抱起来,正放在书桌上,却见后面已经摆上了天蓝釉的文房。皇帝勾着蓁蓁的下巴吻吻左边又吻吻了吻右边小声说:“可不能在这儿,新来的全破了,朕都赔不给你第二套。”
蓁蓁娇媚一笑搂着他的脖子说:“我哪儿也不去。”
她翘着唇笑得勾人心魄,宛若一只狐狸狡黠又媚人,皇帝从来都受不了她半点引诱,他匆匆解开外袍,又半解半撕地弄开蓁蓁的罩袍和小衣,隔着水蓝肚兜又是一阵揉搓,他边解着边喃喃着:“你可再别气了好不好,你都不知道朕多想你。”
皇帝说着就从她白皙的脖颈间向下,正爱不释手地要接下去的时候,听见抱着他脑袋的蓁蓁说:“您是不是就喜欢臣妾这样?”
平静、冷静,蓁蓁的声音没有丝毫□□,完全不像刚刚那个柔情似水的人会发出的声音。
皇帝一个激灵,突然没了半点兴奋,他抬起头来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地问:“什么这样那样的?”
蓁蓁抬起手抹着自己的脸颊,半是悲悯半是可怜地问:“红颜弹指老,如果这幅皮囊不在了,您还喜欢吗?”
“蓁蓁,你在瞎说什么呢你!”皇帝突然慌张了起来,这般诡异的场景,让他一时无所适从。
蓁蓁一把拉过皇帝的手,摸过自己的脸、接着是脖子,接着是姣好的身躯,她问:“您当年不就是看中这皮囊吗,它没了,您还会在吗?”
皇帝好不容易才从震惊里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哄道:“瞎说什么呢,不乱想了好不好?好了好了,朕不乱动了,我们去用个寿面,朕和你认错,都是朕不好,你咬朕打朕都可以。”
他不让蓁蓁拉着他的手摸下去,手忙脚乱地替蓁蓁系上盘扣,他从来没做过伺候人的活,慌忙间抖抖索索的手连一个扣子都扣不上。
他不敢看蓁蓁的眼睛,急赤白脸地瞪着那扣不上的扣子慌忙抚慰道:“平日里不夸你美还不高兴了,那朕今天再夸你心也美好不好?德主子什么都好,什么都好,人美心善,朕可不喜欢的要紧。”
“主子心不美吗?”
皇帝的手瞬时停住,他仿佛被雷劈中脑海中一片空白,不可置信地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啊!”
蓁蓁笑了,她说:“我问的是孝昭皇后,奴才的主子。她心不美吗?您怎么说来着,她是贤后是良配,她不好吗?您不喜欢她吗?”
绮佳死后蓁蓁从来没有和皇帝聊过她,从来没有,甚至不愿意和皇帝去山陵给绮佳烧香,这是第一次她提起她,用皇帝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方式。
皇帝就这么愣在那里,眼看着蓁蓁从桌上下来理好自己的外衣,随后默默走向外间从站在门口的吓得面色煞白的秋华手里接过泡好的茶搁在桌上。
一进一出的功夫里皇帝已经回过神,他攥着拳说:“朕知道宫中日子难过,你有怨气有憋屈你气朕。可你别和朕这么说话,只当朕求你。”
蓁蓁没有动。
皇帝也没有动。
“你和她不是一回事,和她们都不是一回事。”
人还没有动,可皇帝仿佛听见了耳边响起一声冷笑。
皇帝站起身来,悄无声息地飞速穿上了衣物鞋袜,已要踏出屋外又转了回来。
他站在西次间的槅扇门外,垂着头问:“你一定要这样伤人吗?”
蓁蓁走了过来,皇帝的眼中燃起希望,他正要伸出手拉她,可蓁蓁却在他面前关上了门。
她一句话也没有。
皇帝站在门外,江南新做的槅扇门上朵朵桃花娇艳欲滴像个莫大的讽刺,只让他的心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
紫禁城是最禁不住热的地方,柳树不过刚刚冒芽,宫里大多数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换上了夏衣。身为敬事房总管太监的顾问行也到了一年之中最忙的时候,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