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心下虽疑太皇太后为何单独叫她, 但仍是同惠妃分了手随苏麻喇姑返回殿里。苏麻喇姑领她到门口便示意她一个人进屋。
太皇太后还和刚才一样盘腿坐在炕上,蓁蓁恭恭敬敬地跪下道:“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没说话,翻开炕桌上的佛教,捻着手里的蜜蜡佛珠低声念起《金刚经》来。蓁蓁心里一悬,她品出味道来了,太皇太后这是故意要罚她跪。她虽不知为何, 但不敢吭声也不敢乱动, 只能目不斜视,就这样直挺挺地跪着。
太皇太后念了一个时辰,才把《金刚经》合上,对她说:“你既跪了一个时辰听我念了这一个时辰的经文想必心思也澄明清净不少吧。”
蓁蓁一下松了口气, 此时从发现已经是一身的冷汗。太皇太后还愿意同她说话那事情就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 她虽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可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是非曲直, 赶紧俯身磕头道:“臣妾叩谢太皇太后教诲。”
太皇太后又说:“你这些年兢兢业业伺候皇上是不错, 我也知道你是个心善有义的,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软弱之心不可有,在宫中过活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怎么行?”
蓁蓁又磕了个头, 太皇太后的话让她心中疑窦丛生, 不禁趴伏在地上哽咽着说:“臣妾糊涂。”
太皇太后本来就是不忍,可实在忍不住想点拨她安身立命的道理, 于是一叹气道:“你退下吧, 我这慈宁宫是容不得这样的人的, 你带走处置吧。”
蓁蓁如坠雾里但还是一句不敢多问,匆匆擦了擦眼泪,忍着疼痛的双腿站了起来退出了屋子。苏麻喇姑站在门口等她,而她的身后还站了另一个人。
“德主子,太皇太后吩咐让奴才把人交给您带走处置,这事说到底是老奴管教不严,老奴来日去永和宫向您赔罪。”
苏麻喇姑长叹了口气,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丝疲惫,她转过身,无可奈何地对身后的人说:“你随德主子去吧。”
打刚才起就站在她身后的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朝蓁蓁福了一福。
“奴才给德主子请安。”
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蓁蓁眯了眯眼,走出来的人头上插着那支熟悉的象牙簪,只是头发已不再是梳成一条利落的长辫子而是像她一样挽了起来,但那张脸却是不会错了,也错不了的,是音秀。
蓁蓁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闷得她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同苏麻喇姑告别的,又怎么领着挽着包袱的音秀出了慈宁宫的,一直到走出慈宁宫等在门口的碧霜一句话才把她唤醒。
“主子,秀姑姑是要和我们回永和宫么?”
蓁蓁一下惊醒,她一转身,对上的却是音秀那张平静到没有丝毫表情的脸,她戴着自己给的象牙簪子,漠然抱着包袱站在她的身后,她的手腕上挂着一串手串瞧着甚为眼熟。
蓁蓁倏地呼吸一窒,好容易一口气回上来她转身就跑,全然顾不得碧霜在她身后喊她。她已经忘记有多少年了,她都不曾这样跑过了,可是不跑她几乎觉得自己就要死在慈宁宫门口了,死在音秀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之前。她浑浑噩噩,觉得自己像是被波浪抛上岸边的鱼,没了水快要死了,只能在河滩上扑腾挣扎。
蓁蓁摸着自己空空荡荡的左手腕一跑回永和宫她直冲进自己屋里,打开首饰柜把抽屉一个个都抽出来。秋华看她疯了似的翻箱倒柜一通乱找,忙问:“主子是在找什么,奴才来找吧。”
蓁蓁问她:“我的沉香木手串呢?”
秋华一时哑然,这事她还真不知道,打几年前,蓁蓁的首饰衣物就都交给霁云管了。她看了看霁云,霁云说:“昨儿摘下来我就替主子收起来了。”
蓁蓁厉声喝问:“收哪了?”
霁云少见自家主子如此可怖,害怕地缩了缩肩,“倒数第二个抽屉里。”
蓁蓁猛地抽出抽屉反扣到桌上,抽屉里的东西“哗啦”一下全倒在了桌上。这个抽屉里收的全是蓁蓁的镯子,有两三只金镯子,还有玉镯,就是没有那只沉香木镯子。霁云一下白了脸,喃喃说:“怎么会,我明明记得放进去的。”
蓁蓁冰冷地目光扫向秋华,厉声问:“音秀人呢?把她给我带过来”
秋华抽了口气:“主子您冷静些,人都来了,咱们还是要从长打算……”
蓁蓁打断了她,尖声道:“你不去叫是吧?那我自己去!”
秋华和霁云实在怕她发疯,于是都想拦她,可蓁蓁一把推开两人往外冲,秋华知道她这一去定不能冷静,只能追着劝她:“主子您冷静些,她好歹原是太皇太后身边的,现在无论如何咱们先把事情问清楚……”
可蓁蓁根本听不进任何话了,音秀正站在院子里,看见她走过来默默地福了一福。
蓁蓁直接抽走她的包袱扔在地上,拽起她的手腕,此时凑近了每一颗珠子都瞧得清楚分明,这正是她的那串沉香木手串。蓁蓁眼前一黑,人晕了一下身子一晃,她闭了闭眼,是的,无需多言一切都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她回过神扬手就给了音秀一记耳光。
“无耻!”
音秀被她打偏了脸,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