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觉罗氏气得拄着拐杖的手直抖, 心中骂着家门不幸, 讨了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媳妇回来。公夫人赫舍里氏也是气得不轻, 婆媳两都是要脸的主, 再怎么不痛快也不会在这发作,只得暂且忍下了等出宫打道回府再说。
内外命妇身着吉服在宁寿宫正殿两侧排开,左侧是皇贵妃为首,右侧以裕王福晋为首, 众人齐齐向皇太后行三跪九叩大礼。随后是皇帝与裕王、恭王两位嫡亲亲王共同入内与皇太后这位嫡母行三跪九叩大礼,皇太后含笑受之,随后让自己贴身的乌嬷嬷取了荷包塞了金裸子分与众人为赏。
其实在场之人也不缺这点金银,可皇太后寿诞亲赐讲究的就是一份福气和一份脸面,众人都乖巧地立马系在身上。皇帝自己也系在腰带上, 又再带着两位兄弟向皇太后跪谢,随后再退出宁寿宫。
如此, 皇太后千秋的大礼才算完毕。而为了皇太后千秋所请的戏班子要到午后才登场,众妃和外命妇们从宁寿宫退出后各自归去, 众妃各回各宫, 外命妇们则退出宫, 等到了时辰再进宫赴宴。不过有些外命妇同后妃交情深厚的就不用退宫再进宫这么麻烦, 而是直接到后妃宫里坐着等赴宴就是。
这其中长春宫贵妃钮祜禄氏的生母舒舒觉罗氏和承乾宫皇贵妃佟佳氏的生母赫舍里氏自然算得上这等有头有脸的贵妇。另有一人也有这份荣耀,她在退宫的时候蓁蓁远远就瞧见了。
“惠姐姐, 明相夫人。”
明珠夫人觉罗氏对蓁蓁一福, “臣妾请德妃娘娘安。”
蓁蓁伸手虚扶了一把觉罗氏转头朝惠妃一笑, “惠姐姐, 先前都说好了的,我一会儿就去延禧宫。”
惠妃道:“知道啦,我心里都记着呢,会等你来的。”
蓁蓁这才放心地带着永和宫的人走了,两人这番你言我语的像是在打什么哑谜一样,一旁的觉罗氏是看不懂了。
“惠妃娘娘,您同德妃娘娘这是在说什么呢?”
惠妃挽着自己的婶母边走边说:“咱们先回延禧宫去,一会儿就知道了。”
······
这边蓁蓁一回到永和宫就问:“珍珍来了么?”
秋华道:“二小姐已经到了,奴才让她在东次间里等主子呢。”
蓁蓁兴冲冲地走进屋子,果然见妹妹乖巧地坐在炕上等她。比之去年,珍珍如今又长开了些,个头窜了大概三四寸,蓁蓁同她一般大的时候和妹妹瞧着有五六分相似,可细微之处却有不同。蓁蓁是纤细妩媚巧笑倩兮,而珍珍则是娇俏机敏小鸟依人。她今儿穿了一袭粉色的衣裳,女儿家乌黑水亮的大辫子垂在胸前,怎么瞧都是一派青春正好的可人模样。
“给德主子请安。”
蓁蓁听见她这么叫,本来要亲亲热热拉住妹妹的手中途转成了弹她的脑门,“小东西,还是不是我亲妹妹了?竟然和我玩这套?”
珍珍一张俏脸上飞起两朵红晕,捂着脑袋说:“额娘在家教的,说奴才虽然是娘娘的妹妹可是礼不可废。”
蓁蓁拉着妹妹并肩坐到炕上,细细问起了她家中的事来:“额娘阿玛近来可好?博启如何了?”
珍珍一一吐道:“阿玛前阵子老寒腿发了。”
蓁蓁一听揪心地问:“严不严重?怎么不派人来宫里报信?”
珍珍忙说:“不严重,额娘找了个京里有名的大夫来给阿玛瞧过了,大夫给阿玛扎了针,阿玛吃了三剂药后已经好多了,额娘想着也没什么大事就不想惊扰娘娘。”
蓁蓁仍是放心不下,转头吩咐秋华说:“回头你送珍珍出宫的时候去我家瞧瞧,顺便再送些燕窝人参灵芝之类的给我额娘。”
额娘先前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让姐姐忧心家里的事,偏偏她这一句话就让姐姐急得要让身边的大姑姑去家里看了,珍珍想到额娘的吩咐忙向姐姐道:“娘娘,人参家里都有呢,不用娘娘特意送去,燕窝这些阿玛也不吃。”
蓁蓁握着她的手说:“外头药铺里买的不如宫里的,这些都是朝鲜国主进贡的上上品。”
珍珍说:“既然如此贵重要给了家里娘娘不就短了娘娘的用么?”
秋华在旁笑着劝道:“二小姐就放心收下吧,先前太医说娘娘调理身体最好就是用朝鲜来的上等人参,皇上于是就开了内库让太医自取自用,宫里如今就咱们娘娘最不缺人参了。”
珍珍见状也就不再多语。
“家里其他人可都好?”
珍珍点了点头:“额娘和博启都很好,额娘让娘娘不用牵挂。就是……”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蓁蓁,“就是不知道姐姐今儿招奴才进宫是为了何事?”
吴雅家如今虽然抬了旗,可吴雅夫人并没有诰命,今儿给皇太后贺寿是轮不上她们家什么事的,蓁蓁却偏偏让张玉柱出宫传旨叫妹妹今儿进宫来,一家子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蓁蓁却是不语,笑吟吟地盯着她瞧,瞧得珍珍好一阵不自在,一张俏脸上羞得低到胸口,人又别扭地在炕上动了动。
“娘娘为何为这般瞧奴才……”
蓁蓁道:“什么奴才不奴才的,你还是不是我妹妹了?再不开口叫姐姐我真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