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也才一回而已。
碧霜心里一阵发憷,她还没想好怎么去同守门的太监说话呢,不想蓁蓁掀开轿帘自己出来了。
蓁蓁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只道:“走吧。“
坤宁宫守门的太监也都是机灵人,看见蓁蓁的轿子停下来了立刻就迎了上去。领头的太监叫张喜算是个有点眼力界的,立马是迎了上去打了个千道:“德主子,您怎么过来了。”
蓁蓁客气地说:“我要进去看看,开门吧。”
张喜的搭档一听顿时是一脸难色。
“德主子,这坤宁宫奴才们是奉皇命守着的,无事可不敢随便开。”
张喜使劲拉了拉他的衣角,拼命给他使眼色,张喜舔着脸笑着说:“这别人要进坤宁宫奴才们自然是不许的,可德主子您从前可是皇后娘娘的贴心人,您要进去看看自己从前住过的旧宫,奴才们怎么敢拦您呢。”
他说着便不顾同伴不乐意的眼神,硬是从他手里抢了钥匙来开了锁。
蓁蓁不由地多看了这个叫张喜的太监几眼,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会识眼色知分寸的人精,不曾想这守坤宁宫的太监里就有一个。
她暗暗记下了这个人,叫碧霜拿了几两碎银子赏给他二人:“这有几两碎银子,两位公公守门也是辛苦就拿着去买些酒水吧。”
张喜自然是笑着受用了,连连说:“德主子客气了。”
他打开坤宁门,侧身让蓁蓁等过去,等她们都进去了,他方拉着另一个守门的同伴说:“你啊你,没点眼力界,这可是宫里如今最受宠的德妃娘娘,她要进去你拦什么。”
同伴委屈地说:“可是上头的吩咐是让我们守着坤宁门,除了皇上来谁都不让进啊。”
张喜喜滋滋地颠了颠手里的碎银子,听到这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你要这么想就一辈子在这看门吧。”
坤宁宫没有了女主人仿佛是死了一般寂静。此时正值盛夏,坤宁宫外是艳阳高照,坤宁宫内却因门窗紧闭而昏昏暗暗,一踏进正殿瞬间就感觉寒气袭上身,冷得人浑身一颤。
碧霜的胆子素来就小得很,加上之前就听说皇帝连着两位皇后都死在这里更是害怕得不行,打一进坤宁宫就一直挨着蓁蓁,没走几步就忍不住说:“主子,咱们回去吧,这阴森得让人瘆得慌。”
蓁蓁说:“你要害怕就留在这等着,我一个人进去便是。”
一个人留在这?
碧霜往周遭看了一圈,这地方又大又高,空空荡荡,除了她和蓁蓁还有一口活气外,周遭再无第三样活物了,安静地像死了一样。
一个人在这好像随时随地就能被周围的家具摆设吃了。
碧霜吓得是猛摇头。
“主子,奴才……奴才还是跟您一块去。”
她紧紧地跟着蓁蓁,确保自己离她不超过半步。
蓁蓁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平日里是叽叽喳喳的,没想到胆子竟然这么小。
她推开门,沿着再熟悉不过的路走向绮佳曾经的寝宫。
虽然皇帝有命人固定一段时日就来打扫一次,但屋子空关了这些年已经隐隐显露出几分衰败之相了。落地罩的兰花浮雕上结了一张蜘蛛网,一只小蜘蛛躲在角落里奋力地吐丝织网,碧纱橱上绘有百鸟朝凤的夹纱不知不觉已经被虫蛀出了一个小洞。
蓁蓁闭上眼,往昔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她仿佛看见了倚在炕上对着棋谱摆棋局的绮佳,默默在炕边绣花的秋华,还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嘴里不时同大家伙说笑的龄华。
这些记忆明明还那样的鲜活,却已经全成为了一场旧梦,睁开眼后皆化作一场幻影散去了。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当初绮佳教她这首诗的时候,她觉得写得甚美,那时绮佳的神情却透着些许她不懂的落寞。如今她是真正地读懂了这首诗,那不是在赞叹桃花的美,而是在唏嘘已经离去的故人。
她们已经穿过了起居室,通往寝所的门就横亘在眼前。蓁蓁用力一推,楠木做的门发出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而后,她眼前所见便是绮佳最后去世之处了。
这里和她离开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秋香色的床帐由两根彩带系在床头床尾,织锦缎面的被子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上。
蓁蓁看着眼眶一热,是的没有变,一切都和她那晚离开的时候一样,没有改变。
这间屋子就是前头的皇后死了的地方。碧霜一想到这个是更加害怕了,抖抖索索地对蓁蓁说:“主子,这地方总感觉阴森森的咱们还是快出去吧。”
蓁蓁没理会她,径直走到床边,侧身在床边坐下。
碧霜一看蓁蓁不但不听她的劝还在死过人的床上坐下了,吓得几乎是要昏厥过去。
“主……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蓁蓁没应她,她俯身在床头摸索,她记得这里有一个暗格,里面是绮佳让她们悄悄收着不想让皇帝或者是其他人看见的东西。她几乎都快忘了这件事了,直到今天看见完颜立德才想了起来。
她摸到暗格的锁扣处轻轻一拉,暗格的盖板掉在了床上,露出一个能收放东西的小格来。
蓁蓁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