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雅夫人这一走蓁蓁心里空空荡荡的,今日虽说是元宵佳节,她也提不起兴致来。人坐在炕上看着两个儿子打来打去的玩闹发呆。
皇帝进屋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一副场景。
“德妃怎么了这是,又谁惹她不高兴了?”皇帝问秋华。
秋华接过皇帝脱下的披肩悄悄地说:“吴雅夫人早上出宫去了。”
皇帝一听心里就明白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平常人家姑娘出嫁后要回个娘家也不是想回就回的,何况是宫里,就更不能随心所欲了。
皇帝想了想把梁九功叫了来吩咐了一番,梁九功点点头,猫着腰退了出去。
皇帝走进东次间,蓁蓁这才回过神下炕来福了福。“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帝牵着她的手问:“怎么啦,咱们德妃娘娘怎么心不在焉的,大过年的怎么脸上一点喜气都没?来,给朕笑一个。”
蓁蓁噘着嘴,露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皇帝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丑。不都说后宫佳丽三千,怎么朕的后宫会有个这么丑的婆娘在?”
蓁蓁知道皇帝是故意拿她寻开心呢。“那大约是皇上眼神不好了吧。南神父不是就这样,臣妾听他们说南神父看东西的时候手里总要拿着个玻璃片,没这个什么都看不清。皇上也赶紧弄一个吧。”
皇帝被她一句话怼得又是生气又是觉得好笑,搂着她的腰恨不得往她脸上重重地咬上一口。
“朕才说一句你丑,你就怼了朕这么长一串子话。还说朕老眼昏花了是么。”
蓁蓁不服气地在他怀里想挣开,“从前哄着臣妾要做这做那的时候就夸臣妾好看,说臣妾是美人是心肝,如今嫌弃臣妾了就说臣妾是丑婆娘,皇上若不是老眼昏花就是老糊涂。”
皇帝听得眉剑眉一挑。“哦,朕都哄你做什么了?”
蓁蓁这才回过神,她竟然一个不小心把两人床笫之间的切切私语给说出来了,脸刹那间就红了。
“没什么,没什么,皇上什么都没听见,臣妾什么都没说过。”
“不成,朕可什么都听见了。来,朕老糊涂了,记性不好,同朕说说,朕那时夸你都让你做什么了?”
皇帝这下是逮着了,搂着蓁蓁不放非要她给老糊涂说个明白。
胤禛和胤祚一屁股在炕上坐着,都忘记玩耍了,愣愣地瞧着自己这对没羞没臊的爹妈。
蓁蓁急得说:“皇上,两孩子还看着呢!”
皇帝附在她耳边,像往她耳朵里吹气似地说:“行,那这会儿就不说了,晚上爱妃再给老糊涂又老眼昏花的朕好好说说。”
就爱欺负她!蓁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惹来皇帝一阵大笑。
“皇上,东西奴才都取来了。”
知道两人在屋里干什么呢,梁九功这会儿哪里敢进屋,只能在外头候着,看着里头是暂时歇战了,这才敢吱一声。
皇帝在笑声的余韵中说:“行了,拿进来吧。”
他拉着蓁蓁在炕上坐下,胤禛立马是占据了有利地形,一咕噜地就爬上了皇帝的膝盖坐好。皇帝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蓁蓁则把胤祚搂进了怀里,她抬头看了一眼梁九功,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小梁子,你手上提得这是什么。”
梁九功手里提着一盏灯,一盏兔子灯,一盏,嗯,怎么说,十分微妙难以形容的兔子灯。
这灯……你说它是个兔子吧,一眼看过去确实是,长耳朵短尾巴红眼睛,不是兔子是什么。
可是吧,这兔子也忒丑了点,头都快和身子等大了,嘴巴歪到了眼睛正下方,两只耳朵还不一般长!
蓁蓁是真被逗乐了,搂着胤祚笑得是前俯后仰的。
“这是兔子灯么?怎么能这么丑。”
胤祚还小,尚且不能分辨什么美的丑的,胤禛却是懂人事多了,拍着手跟着蓁蓁一起起哄。
“丑,丑,丑兔子!”
母子两都没注意到,身边的皇帝一张脸是铁青铁青的,活像谁欠了他钱似的。
“怎么了?丑么,朕怎么不觉得?不是挺像的。”
蓁蓁惊奇地转头看着皇帝。“皇上,这兔子是兔子,可您也不能不说它不丑啊,哪有兔子长这样的,你看,嘴都歪了!”
皇帝还在垂死挣扎,辩解说:“这没准啊,指不定就有哪只兔子一蹦三尺高落地的时候没站稳,啪地把嘴给摔歪了呢。”
蓁蓁一听更是笑得止不住,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皇帝心里头气闷,对梁九功说:“狗奴才,还提着干什么,赶紧拿出去烧了!”
“哎,别别!”
蓁蓁把胤祚放炕上,下炕来从梁九功手里拿过兔子灯,她冲梁九功眨了眨眼,梁九功会意地退了下去。
蓁蓁提着兔子灯挨到皇帝身边,皇帝抱着胤禛转过身,胸口气闷。“你拿它做什么,这么丑赶紧烧了去啊。”
蓁蓁笑着贴上皇帝宽阔的后背,把头靠在皇帝同样宽阔的肩膀上。“丑是丑啊,可是臣妾喜欢啊,皇上做给臣妾的臣妾都喜欢。”
皇帝说:“谁……谁说是朕做的了?”
蓁蓁胸口闷笑一声。“这么丑,不是皇上做的还能是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