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无奈,但也不由胆寒:真的耍起手段的皇帝在作弄这些臣子们的时候多么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而她自己,其实也不过是皇帝的臣子之一啊。
她轻轻踏过门槛,东西六宫的人基本都到齐了,一屋子的妃嫔都侧目看她,她半蹲请安:“请贵妃娘娘安,是臣妾来晚了。”
“不碍的,你伺候皇上辛苦,起来吧。”贵妃还是这么端庄大方,如今她的大方里还多了两分贵气。
蓁蓁谢过便走到惠嫔身边坐下,凳子才碰到衣服,荣嫔就不怀好意地说:“德嫔是辛苦,但是再辛苦也不能比西六宫的姐妹们来得晚啊,昭仁殿又没多远,皇上什么时候上朝大伙儿又不是不知道。”
蓁蓁浅笑连眼神都不稀得给荣嫔,反而看着贵妃说:“贵主子见谅,臣妾近日身子不爽,给您赔罪了。”
“不碍的,你可要认真喝药,别过给了四阿哥。”
听贵妃又提胤禛蓁蓁眉角跳了一下,随即道:“臣妾找太医院院判瞧过,是天凉内虚不过人,多喝点药调理下就好。”
贵妃点点头,蓁蓁又说:“倒是我晚来打搅了,刚刚进来时在外面听大伙儿说的正高兴,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啊呀,德姐姐也快来瞧瞧。”宜嫔兴高采烈地指着端嫔说,“端嫔姐姐一双巧手给贵主子绣了个龙凤双飞采帨,我打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好的手艺,尤其是那龙凤的双眼栩栩如生,多看一眼都会吓着呢。”
蓁蓁身体前倾也露出了很有兴趣的模样,一边打趣说:“采帨五谷丰登、云芝瑞草见多,还是头一次见龙凤呈祥的,端嫔姐姐真有心了。”
采帨是由配在服饰前的手巾演变而来,原本入关初女子都会佩戴一块白色手巾日用,即使是穿戴朝服也不过取一块上好的帕子罢了,但承平日久,四海富足,如今宫中日渐流行起绣满五彩斑斓花纹的各色采帨,但端嫔这块龙凤呈祥么……就实在是十足的马屁功夫了。
不过蓁蓁冷眼瞧着贵妃是极满意端嫔这份孝心的,左看右看都看不够,只见端嫔捧着绣品一一解说,最后道:“臣妾想这绿底满绣配上娘娘以后的明黄朝服一定是熠熠生辉。”
惠嫔悄悄给蓁蓁使了个眼色,蓁蓁回她了一个“随他们去吧”的表情,她继续装着做个热情的倾听者。
惠嫔给她使完眼色也开口道:“最近贵主子气色都好了不少,这绿色明亮定能衬出贵主子的华光。”
这话一出,一室的人都露出了讶异的目光,毕竟惠嫔和贵妃年初的口舌这群人可都听得真真的。如今惠嫔主动夸起贵妃的好来,是不是意味着惠嫔都认输了,准备向准皇后卑躬屈膝了?
还是宜嫔头一个反应过来,接话道:“惠姐姐瞧得就是比我等仔细,还真是呢,贵主子近日可是得了什么调理的秘方?赶紧也给咱们说说,要么就是太医院哪位太医妙手仁心、调理得当。啊呀,反正不管怎样,贵主子都得把实话和咱们说了。”
蓁蓁内心翻了个白眼,心想:还能怎么样,人逢“喜事”精神爽呗,自从东珠去做了皇后朝冠,承乾宫最近连小猫小狗都走路带风。
贵妃正含笑呢,承乾宫的首领太监赵忠顺小跑着进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主子,顾问行顾公公来了。”
来了!
众人齐齐回头,果见顾问行手中端着一本黄折走了进来,他环视一周只见贵妃含笑,其他人则目光期待,只有德嫔低着头。
“皇上有旨。”
贵妃率先跪在了地上,其他人也纷纷跪下听旨。
顾问行打开黄折,心里却直叹气,我的主子爷啊,这种差使您非得交给我。
“皇上有旨,贵妃佟佳氏温惠端良,壸仪懋著,著……”顾问行顿了一下,看着贵妃一字一顿说,“进封为皇贵妃,钦此。”
一时间,室内鸦雀无声,众人低着头面面相觑……
只有顾问行继续说道:“贵主子,皇上命奴才来取贵妃金册金宝,皇贵妃册封前著在旧金册前抬格添‘皇’字以示尊崇,其余皆同贵妃,这是前朝孝献皇后的老例。皇上说天下刚定,国库空虚,后宫过去无金册金宝者此次新封会命内务府按例添置,其余还是俭省为上,先供太皇太后、皇太后上徽号为宜。”
蓁蓁听到这里都惊了,皇帝这手太狠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伙儿贵妃和皇贵妃就差一个“皇”字吗?
一屋子的人都还在跪着,正主佟佳氏还伏跪在地,没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