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晏浑然不知朱府小姐已经将自己视作肉中刺,骨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她跟在杜衡身畔,面见了打京城督水监来的几位官员。
之后,二人手挽手,闲庭散步至一处八角凉亭下。
待到了没人瞧得见的地方,魏无晏主动松开对方的手,郁郁寡欢道:
“我...我太笨了,还是没能分辨出他们之中谁是与陈监丞对话的男子,感觉那个戴着豹子面具的男子声音有点像,却又不像...”
陶临渊凝视朦胧灯火之下的小皇帝,少女仰着小脸,明眸蓄满了愧疚,眼巴巴看着他。
仿若他是她唯一的依仗。
“卫小姐不必担忧,还有一个人没到。”
男子淡定的语气缓解了魏无晏不安的心神,她点点头,坐在凭栏一侧,静静观察着步入庭院内的宾客们。
突然,她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走至朱逢秋跟前,抱拳行礼道:
“马某来迟了,稍后自罚三杯给朱大人赔罪。”
“使不得使不得,汛期降至,马侍郎这几日一直忙着带人加固河堤,忙得人都瘦了一圈,今夜定要趁着花灯宴,好好放松一下。”
魏无晏听到马侍郎的声音,身体顿时一僵。
马侍郎的嗓音独特,说话时习惯在尾音上扬,与船上那个与陈监丞密谋的男子如出一辙。
魏无晏转过头冲杜公子眨了眨眼。
魏无晏发现她虽然与杜衡刚刚相识不久,可二人的默契倒是十足,只见男子收到她的眼神示意后,面具下的深幽漆眸淡淡睥向正与朱逢秋高谈阔论的工部马侍郎。
恰在此时,一阵叮叮咣咣的铜锣声响起,吸引了庭院内众人的注意力。
手持铜锣的朱府管事笑容可掬道:
“还请诸位贵客入席,击鼓传花猜灯谜的游戏要开始了!”
魏无晏与陶临渊随着一众宾客入席,听管事解释这个游戏的玩法。
击鼓传花猜灯谜就是将“击鼓传花”和“猜灯谜”结合到一起。
宾客坐在固定的席位上,围坐成一团,当鼓声响起时,位于首席的宾客将手中的红绸花传递给下一个宾客,依次传递,直到鼓声停止,拿到红绸花的宾客要带男伴或女伴一起登上台猜灯谜。
二人若是猜出灯谜的谜底,也不能说出来,需要用身体进行演绎,让台下的宾客猜出来才算赢,最终三人获得彩头。
若是二人猜不出谜底,或是在演绎后让台下的宾客猜不出来谜底,便算是输了,输的二人需摘下面具,在脸上画上一只乌龟,以示惩罚。
魏无晏听到游戏的玩法,面具下的黛眉微微蹙起,不过她环视在场的百余名宾客,心想这么多人,应该不会如此凑巧轮到她和杜衡。
击鼓声响起,在距离魏无晏很远的地方又停了下来,拿到红绸花一对情侣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走上台,揭下一道灯谜。
不过台上的情侣演绎了半天,台下的宾客急得一个个抓耳挠腮,就是猜不出谜底。
三次机会用光后,这对情侣果然输了游戏,只好不情不愿摘下面具,让击鼓人在脸上画了两只乌龟。
后来得到红绸花的几对情侣,有赢有输。
魏无晏瞧着距离她越来越近的红绸花,心底莫名生出一抹不安,袖摆之下的手指缓缓握紧。
终于,红绸花落在杜衡手中,魏无晏急忙伸出手,正欲接过他递来的红绸花。
紧迫的鼓声戛然而止。
庭院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位宾客齐齐看向手捧红绸花的一对男女。
面具之下,隐藏着众人形形色色的神态。
有人惊讶,有人窃笑,有人好奇,亦有人发愁。
愁容满面的魏无晏被朱府管事笑脸相迎领上了台。
与她一起登上台的,自然还有她的挂名的未婚夫——杜衡。
魏无晏用余光瞥向杜衡,见男子眸色平静,姿态从容,不见分毫慌乱,显然并没将这场突的发意外放在心上。
魏无晏只好宽慰自己,朱知州方才还大肆褒奖杜衡文采斐然,区区一个小小的灯谜,自然是难不倒才高八斗的杜才子。
“晏儿,你来选。”
“好。”
魏无晏抬眸看见木架上悬挂的花灯只剩下两盏,她稍稍迟疑了一下,向其中一盏海棠花灯伸出手...
一阵清风拂来,木架微微晃动,另外一盏葵花灯掉落下来。
击鼓女子将落下的葵花灯捡起,盈盈一笑道:“这位姑娘,按规矩,要以先落下的花灯作数。”
魏无晏看向戴着玉兔面具的击鼓女子,淡淡道:“无妨,那就选这盏罢。”
面具后的朱晴雪笑得愈发得意,她并未将花灯交给魏无晏,而是主动递给杜衡,柔声道:
“杜公子,请你取出灯谜。”
男子修长手指握在手柄上时,朱晴雪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将另一端手柄往她的方向暧.昧地扯了扯。
没想到男子却对她的暗示无动于衷,不解风情抽走手柄,力道之大,险些将她拽了个跟头。
陶临渊从葵花灯底部取出折叠的谜题,不急不缓展开信笺,主动先放到魏无晏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