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深不见底的眸光,莫名让魏无晏感到有一丝熟悉。
她隐藏在面具下的眉心一跳,故作镇定冲三楼窗畔的男子点了点头。
见到魏无晏主动示好,男子眸光波动,冲她淡淡颔首。
宝笙顺着魏无晏的视线向楼上望去,同样瞧见戴着精美面具的男子,她疑惑问道:
“小姐与这位公子认识?”
魏无晏垂下双眸,淡淡道:“不认识,只是刚好瞧见,打个招呼罢了。”
宝笙应了一声,又忍不住打量男子几眼,口中连连赞赏道:“虽然这位公子脸上戴着面具,可奴婢瞧他通身气度不凡,真不像是宣州城的公子哥儿,倒更像是京城里的大官儿。”
魏无晏听着宝笙的话,心里那抹不安的感觉愈加浓烈。
就在此时,台上传来蔡司仪激动的喊话声:
“诸位,下面到了此次拍卖大会的压箱宝——周昉大师早年亲笔所绘的秘戏图残卷《金宫春晓图》”
“想必诸位都知晓,周昉大师因三年前癫痫发作,不能执笔,此后封笔不再作画。现如今流传在民间的画作寥寥无几,大多被世家大族纳入宝阁珍藏,今日拍卖的《金宫春晓图》虽然是残卷,却是周昉大师早年所绘,乃是前朝金宫里的香艳宫闱生活,可谓是活灵活现,活色生香啊!”
蔡司仪慷慨激昂的声音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在场男子争相恐后从窗口探出头,瞪大了眼看向陈列台上残破不全的画作,想要大饱眼福。
而女客们听到“秘戏图”这三个字,则是羞红了脸,纷纷以手中团扇遮面,不敢去看,更有脸皮薄的闺中女子,急忙让丫鬟关上格扇窗。
魏无晏借着窗框遮掩,再次抬眸看向三楼的男子。
男子与阁楼中的其他男子一般,好像对周昉大师的作品十分有兴趣,此刻正低垂着双眸,平静倾听蔡司仪解说《金宫春晓图》的精彩奥妙。
二人距离较远,对方脸上还佩戴着面具,瞧不清楚真容。
不过见男子没有再打量自己,魏无晏倒是微微松了口气。
天下身姿挺拔,气质清冷的男子何其多!
摄政王此刻应在金碧辉煌的皇城中准备着他的登基大典,又怎会出现在偏僻的宣州城,和一群纨绔子弟竞拍半卷秘戏图。
况且若是摄政王认出了自己,定不会有如此淡漠的反应。
一番思量过后,魏无晏稍觉心安,终于有心思去看台上展示的《金宫春晓图》。
为了保持神秘感,万宝阁用红绸布遮盖住画册上绝大部分内容,只露出一小角春色。
不过这种管中窥豹的感觉却勾得人心痒难耐,在场的众人蠢蠢欲动,更想将画册竞拍到手,好观赏画中的全部内容。
魏无晏瞧见阁楼中的男子面色潮红,双眼发亮,想来众人对这本残卷都抱有一试的心情。
见烘托够了气氛,蔡司仪一边捋着八字胡,一边扬声报出竞拍底价:
“《金宫春晓图》,底价五百两银子。”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倒吸一口气,阁楼中热烘烘的气氛霎时间被蔡司仪开出的天价降下不少。
“万宝阁是想抢钱吗?周昉大师的画作固然价值不菲,可齐全的精装画册在京城书斋的市价不过千余两白银,你们万宝阁拿出个残破不全的画册,居然都敢叫价五百两银子,是欺负我们宣州城里的百姓都是人傻钱多的土包子吗?”
一位衣着不凡的公子哥儿嚷嚷完,其余人也跟着起哄。
蔡司仪环视七嘴八舌的众人,清了清嗓子,不急不忙道:
“万宝阁绝不会干坐地起价的营生,这册《金宫春晓图》虽是残卷,却是周昉大师唯一一册描绘皇家艳史的秘戏图,其内容在市场上从未有过。诸位,前朝的皇宫你们有谁进去过?在御花园秋千上宽衣解带的前朝妖妃又是何等姿容?除了前朝的皇帝,恐怕只有周昉大师的笔墨才能渲染出来。”
蔡司仪不愧为万宝阁的头牌主持人,三言两语间,就让在场的竞拍者们缄默不言。
他继续补充道:“更何况,周昉大师所绘的秘戏图在市面上一经出现,就会被达官贵人们哄抢一空,这几年的画作价格亦是价格水涨船高,再过上几年,这册《金宫春晓图》的价值又何止五百两?”
果然,蔡司仪话落后,便有人按耐不住性子,举起手中的加价牌。
“五号竞拍者,出价七百两银子。”
“十三号竞拍者,出价八百五十两银子。”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金宫春晓图》就被众人一路拍出一千八百两银子的高价。
魏无晏以前在宫中默默无闻,没有臣子愿意结交她这个不受宠的九皇子,故而她没有像其他几位皇兄一样,收到臣子们的孝敬银子。
自她登基以后,虽然在摄政王的荣宠中过了小半年极尽奢靡的日子,可她手中不经手银钱,故而没有攒下多少银子,加上她抵押给当铺的几间铺面,拢共凑齐了一千五百两白银。
魏无晏参与过几次加价后,自知财力不及其他人雄厚,便放弃了竞拍。
反正她对这册《金宫春晓图》并非抱有势在必得的态度,更多的是想瞧一瞧周昉大师的画风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