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淡淡的细纹。
算起来,蕊伈今年都已经二十七岁了。
宫中规定,年满二十四岁的宫娥可自行出宫婚嫁,若不是蕊伈为了帮着她守护秘密,早就可以出宫与吕太医共结连理。
想到如此,她喟然长叹:
“今时不同往日,从前朕只是个默默无闻,不受皇帝宠爱的九皇子,就算突然消失在宫里,一时半会也翻不起浪花。可如今朕被明晃晃架在高处,成了摄政王稳定朝中局势的一枚棋子,一举一动都有人在暗中监视,想要逃出宫,难比登天啊!”
蕊伈双眸一暗,惘然道:“难道就没有法子了吗?”
魏无晏笑了笑:“只能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了,你方才听詹公公说了,内服务明日会拨来一批新宫娥,你记得将朕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都收好了,莫要被她们发现破绽。”
“嗯,奴婢这就去收拾。”
待蕊伈退下,魏无晏转头看向窗外漫天纷飞的大雪,不禁想起了男子那对凛若冰霜的漆色眸子。
哎...她这次算是触到摄政王的逆鳞。
区区一个用来粉饰太平的傀儡皇帝,怎能随意在独揽大权的摄政王面前妄议军情。
就算她真的只是无心从画中推断出长兴王准备和摄政王联手共击金人,也该将此事烂在肚子。
都怪她定力尚浅,被雪中谪仙看似温润无害的笑容勾得丧失神志,殊不知谪仙俊美的皮囊流淌着不近人情的冷血。
当下,她还要想想法子,如何将内侍省即将送来的宫人给打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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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的武场内,
薛锰常年跟在陶临渊身畔出生入死,深知王爷心里有事时,习惯用舞剑平复心绪。
他站在檐下,看向武场中迎雪舞剑的王爷。
男子衣袂翩跹,矫若惊龙,手中挽起的剑花疾若闪电,嘶嘶破风,剑气所过之处,落叶纷崩。
武场四周种植了不少雪梅,在陶临渊凛然剑气扫荡下,瓣瓣红梅随激荡的剑气萦绕在男子周身。
薛锰远远看着这幅画面,感叹王爷毅力非同常人,即便如今身居高位仍居安思危。这天寒地冻,夜黑风高的,还不忘磨练武艺。
得薛锰由衷敬仰的陶临渊此刻心绪难平。
看着纠缠在他周围的红艳雪梅,陶临渊不禁想起跪坐在雪地里的小皇帝。
少年水眸潋滟,玉指细长,细白娇嫩的掌心沁出殷红鲜血,隐隐透出一丝诡异的魅惑。
感受到心绪紊乱,陶临渊眸色一沉,手中扬起的一道暴戾剑气,竟将武场外的几株雪梅树连根拔起。
“王爷好剑法!”
远方的薛锰瞧见王爷荡气回肠的一剑,忍不住高声喝彩。
陶临渊收起剑,回到书房饮下一盏青凤髓,平复血脉中莫名冒出来的躁动。
“南边有何动静?”
“回禀王爷,正如您所料,淮阳王领兵倒戈魏浔。”
陶临渊面容无波,又问:“四位藩王动身了吗?”
薛锰恭谨答道:“淮阳王没有出城,闽西王抱恙不来,至于江阴王和蜀中王都已经在上京路上。还有,长兴王之子也从川西赶赴京城。”
几日前,陶临渊以春蒐为由,邀请四位藩王入京面圣。
四位藩王的反应各有不同,江阴王和蜀中王接到圣旨后,当即带着贺礼上京赴宴,而闽西王则声自己患上急症,不能出远门。
至于一向与七皇子魏浔亲近的淮南王更是直接表明了立场,把传送圣旨的朝臣给杀了,不仅如此,淮阳王还紧闭城门,扬言自己只认魏浔这位南帝。
如此一来,大魏南北二帝对峙的局势已成定局,至于摇摆不定的闽西王最终会倒戈向哪方阵营,就要看谁的拳头硬了。
薛锰退下后,陶临渊准备沐浴更衣,当他解开腰间兽首螭纹带钩,卡在玉扣上的半瓣雪梅轻飘飘落在方砖上。
瞧见地上嫣红残花,男子深若幽潭的眼眸微微漾起一丝波澜。
小皇帝聪明伶俐,油嘴滑舌,并非是他扶持新帝的最佳人选,只不过念其身世可怜,便存了一丝怜悯之心,
可惜少年过于聪明,只在上书房里习得两年,就能写得一手漂亮工整的颜体字,又仅凭借一张排兵布阵的舆图,便洞悉到长兴王会出兵的秘密。
理智提醒陶临渊,这样聪慧机敏,一闻千悟的少年,留不得!
故而刚刚在宫里,陶临渊的确起了杀心。
少年纤细的脖颈儿,好似弱不经风的花茎,轻轻一折便断了。
只是随之逝去的,还有那对灵动的大眼。
内心天人交战之时,笨手笨脚的小皇帝又被自己绊了个跟头,陶临渊再不迟疑,展臂揽住少年的纤腰,顺势带入怀中。
有那么一瞬,他被钻入鼻腔的幽香勾得走了神,再醒过神时,便是那软糯的唇瓣擦着他的面颊一划而过。
同为男子,二人如此亲昵的举止,不禁让陶临渊内心产生一股厌恶,他猛地推开怀中软糯喷香的少年,心中杀意更盛。
只是目光触及雪地上的点点殷红,以及小皇帝那泛着水光的眸子略带迷茫望着自己,陶临渊冷硬的心好似被泡进了温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