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苛待大魏天子。
魏无晏并非不情愿陪摄政王上演君圣臣贤的戏码,只是一想起日后每每与摄政王一起用膳时,都要承受对方意味不明的目光,哪怕是山珍海味也味如嚼蜡,不禁有些心如死灰。
“爱卿日理万机,每日还要抽出时间与朕一起用膳,岂不耽误爱卿处理政务,倒不如让让詹公公多安排几位试食的内监...”
“陛下不喜和微臣一起用膳?”
魏无晏:“....”
“还是陛下觉着微臣面目可憎,影响到了陛下的食欲?”
陶临渊单手托腮,凝视瞠目结舌的小皇帝。
少年明眸微微睁大,刚刚饮过清茶的红唇温润,仿若沾了露水的花瓣,由内而外沁出淡淡的粉晕。
摄政王此言实乃谦虚了,魏无晏盯着让京城贵女们相思入骨的俊脸,由衷赞赏道:
“爱卿说笑了,爱卿容貌出尘,朕看着爱卿的绝色容颜,都能多食上二两的饭...”
陶临渊轻笑一声:“既然如此,微臣愿日日适逢在君身畔,好让陛下胃口常开。”
魏无晏一时哑然,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映出凤眸含笑的男子。
冷雨渐止。
魏无晏走出垂拱殿,摆摆手回绝詹公公为她安排的御撵,一边惆怅地打着饱嗝儿,一边溜达回福宁殿。
詹公公远远望着小皇帝那清瘦的身子骨在宫灯下扯出一道黑影,落在厚重的朱红宫墙上,更显单薄。
这位命途多舛的九皇子,就算被群臣架上了皇位,却仍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木偶。
更何况手提悬丝之人,还是那位心狠手辣,喜怒无常的摄政王,詹公公不由摇了摇头,叹了句:造化弄人啊...
再说蕊伈早在福宁殿守候多时,瞧见魏无晏蔫头搭脑回来,忙将她迎入寝室。
蕊伈替魏无晏更换下龙袍,发现她贴身的单衣全都湿透了。
蕊伈抬头看向窗外,疑惑问道:“陛下的单衣怎么都湿了,可是刚刚淋着雨回来的?”
魏无晏换好干爽的寝衣,瞥了眼蕊伈手里湿漉漉的单衣,苦笑道:“未曾淋雨,只是方才与摄政王一起用晚膳时,身上出了些汗...”
蕊伈心中疑惑,忍不住道:“垂拱殿里的地暖竟然烧得这般旺,奴婢去给陛下冲泡一壶梵净雪峰败一败火。”
与蛟龙大人同桌共食,可不就像被架子火堆上慢慢炙烤,尤其是....当男子突然近身,那张清心寡欲的俊脸不带一丝情愫,缓缓逼近,眉眼清冷,掌心炽热...
魏无晏红着脸甩了甩头,让蕊伈去浴堂将水备好,她要洗去身上的汗渍。
待梳洗完毕,魏无晏躺在宽大的龙榻上,心里默默盘算起来。
七皇兄决意对她痛下杀手,好阻止几位藩王投靠摄政王,故而她暂且不必担心摄政王会取自己的小命儿。不仅如此,摄政王还会派人对她暗中保护,严加看守。
刚刚她在回来时,便发现守在福宁宫外的御林军又多了不少人。
只是她想要悄无声息逃出宫的计划,变得愈发渺茫了。
胡思乱想中,魏无晏辗转难眠,直到夜深才迷迷糊糊睡着。
“陛下...陛下...快醒醒...”
听到蕊伈焦急催促的声音,魏无晏闭着眼嘟囔:
“好伈儿,容朕再睡一会...”
蕊伈转头看向立在软金卷帘外的一大批宫人,咬了咬牙,再次伸手去推龙榻上的魏无晏。
“陛下...銮驾此刻正在殿外候着,准备送陛下去金銮殿早朝。”
魏无晏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这才想起昨夜她与摄政王共用夜宵时,摄政王好似提到过一句,让她准备好明日上朝。
陶临渊雷霆手段,在局势稳定后更换朝中大半血脉,但仍留下一些清贵子弟,其中有几位脑筋甚是固执的保皇党,联合谏官冒死进谏,要求新帝与摄政王共同上朝。
陶临渊虽然不在意多几位谏官撞死在盘龙金柱上,可如今七皇子在江南打着仁君的名号,他也不能血洗金銮殿,让朝中百官人心惶惶,于是便让太仆寺卿备好銮驾接小皇帝前来早朝,以堵悠悠众口。
魏无晏手忙脚乱,在蕊伈的服侍下匆匆净面束发,穿衣带冠。
在此期间,守候在暖阁外的徐公公关切问道,要不要他带几位宫人进去帮陛下整理仪容。
软金香竹卷帘内传来小皇帝几声低哑的轻咳。
“咳咳,不必了...朕不习惯生人近身。”
徐公公笑着应声,亦不催促,保持垂手而立的姿势继续留在暖阁间等候。
蕊伈动作利索,加之男子的束发较为简单,很快就帮魏无晏穿戴妥当。
昨夜内侍省已送来连夜赶制的龙袍。
魏无晏的身量在大魏女子中还算高挑,因男子发育较晚,她又一向低调行事,故而这么些年,宫里人都没有察觉出九皇子的与众不同,只是觉得九皇子在容貌上随生母多一些,属于江南男子秀气一挂。
待换上合身的龙袍,头戴改量小的通天冠,魏无晏从容迈出寝室。
徐公公瞧见挑帘而出的少年天子,不由双眼一亮。
徐公公与詹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