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家带来的人多,这时候从秦达家出来,都等在村巷里。
项家舅妈站在秦凝家屋角边,和秦凝小声的说话:
“小凝,你刚才看见没有?你娘的亡灵还是知道的,什么都知道,秦达和莫桂花跪下的时候,供着的水碗就突然裂了,浇了他们一头一脸的水,那是你娘显灵呢,以后秦达他们都会怕了!”
秦凝垂下眼:“我看见的,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
是她弄碎的碗,她能不知道吗?她不过是找个机会吓唬吓唬秦达莫桂花,进一步威慑他们罢了,看来还是有效果的,连项家舅妈都在这么说呢!
项家舅妈继续感慨着:“倒是我们不好,我们以前怎么没想到这样做呢?要是早点这么做,估计他们也不敢欺负你了,今天可真是解气,也让我们为你娘尽了点心,否则,我们真是对不起她啊!”
秦凝拍拍她手臂:“舅妈,都过去了,以后他们不敢的了。”
项家舅妈点着头,擦了一会眼泪,瓮着鼻子又问:
“还有个事,那个郭军义,怎么在你这儿,说是他住在你们猪棚里,我昨天见到他,吓了一跳呢,这是怎么回事呢?”
秦凝悄悄看一眼人群里的项月英,今天都还没顾上和项月英说话呢!但看她那东张西望的样子,似乎在找人。
秦凝挑了挑眉,简单的和项家舅妈说了一下郭军义怎么来的事,听得项家舅妈一愣一愣的,当即就表态:
“这……这个孩子啊!唉!我就说了,艮是艮了点,但是,一片痴心啊!就你四姐不听劝!农村里,能有这么勤劳吃苦的女婿,哪里还不知足了呢!我回头再来和你四姐说!她要是再不愿意,我不认她这个女儿!”
“别别!”秦凝赶紧制止她,说:
“舅妈,你不要心急,强扭的瓜不甜,再说了,四姐是个有脾气的,你非要让她怎么着,她反而不愿意。这个事情,还是让他们两个慢慢来,急不得的。”
“他们两个,一个不说话,一个急脾气,怎么慢慢来啊,要不我让月英到你家来干活?”
“不用。我来想办法,给他们一点接触的机会,让他们自己看着办,那就算最终不成,相互之间也就没有了怨怪,其实我看四姐也是有松动的,你看,她那样儿,找什么呢?”
秦凝指着项月英的样子给项舅妈看,果然,项舅妈见项月英头伸着,一个劲的往秦凝家猪棚那边瞅。
秦凝笑了笑,说:“现在郭军义也在改,他自己说,昨天到你家,还喊四姐‘小英’了?”
“嗯,喊了,声音跟蚊子似的,却吓我们一跳!这倒是哑巴说话铁树开花了!”
项舅妈夸张的撇嘴,秦凝笑出来:“呵呵,那四姐应他了?”
“唉!应啥?你四姐立马躲进了房!”
“这样啊……”
两人说着话,项月英终于回头了,见秦凝和母亲正看着她,迅速的低下了头。
秦凝就笑着和项舅妈说:“舅妈,这个事,你先不要去逼问四姐,过几天,我要派她去沪上学针织横机了,等她学了一个月回来,你再问她,行吗?”
“唉,行!我大半年的都等过来了,也不在乎这几天,我倒要看看,这死丫头到底要找个啥样的,真是愁死我了。”
项家舅妈感概了一番,喊了项大元一起又和秦阿南许良保去寒暄了几句,便匆匆忙忙的要走了,说是不好耽误了其他人出工。
秦凝把昨天单独留出来的喜糖喜糕给了他们好些,一大群人吃着,浩浩荡荡的走了。
项月英走在队伍里面,还回头看了一下。
秦凝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下,猪棚里静悄悄的。
秦凝过去推推门,门没有锁,一下子推开了,里头没人。
秦凝偏着头,嘟囔了一句:“这两个人,收三把椅子罢了,用得着这么早就出门?真傻!”
而秦达家里,金秀拿着刚煮的鸡蛋,轻轻的揉着秦达那打肿了的眼睛,心疼不已:“哎唷,看看这肿的,要是打瞎了,我要他们养你一辈子!”
莫桂花坐在地下,脸上浮着五根手指印,目光呆滞,颓然的一语不发。
她十分伤心啊,伤心的说不出来!
经过今天的事,她才知道,不管她怎么做,她永远都比不上那个死去的项小玉,看看,死去的项小玉还有娘家来撑腰,她呢?她只能任金秀欺凌。
秦红兵半懂半不懂的看着这一切,只是茫然的咬着一块糕。
金秀骂骂咧咧了半天,却不敢提秦凝和故去的项小玉,项大元的拳头今天震慑住她了,祭拜时突然破裂的碗也吓到她了,她一转头看见莫桂花还坐在地上,她就开始拿莫桂花出气:
“发什么呆呢,赶紧的起来煮粥!都是你这个败家精,猪脑子!看不清山色的猪脑子!成日就知道吃闲饭的烂货!你啊,连个死人都不如,死人来留下百来块的嫁妆呢,你有什么,啊?有什么?起来,赶紧的去做事!”
莫桂花不动。
她委屈,怎么想怎么委屈。
以前金秀凶,都没有现在这样,把她往死里骂,往最下贱里头看,而秦达这个男人,这把年纪了,也不懂得帮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