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看着秦阿南陪笑脸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菠萝 也是,会计每天给社员记工分的,要是为了一点小事就和会计的老婆弄的不开心,终究会让秦阿南为难。 人活着,不是一个人过的啊。 秦凝没再出声,从板车上下来了,帮着秦阿南把柴火都从车子里拿出来。 谁知这位彩凤婶子过来拉车,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会,她把身子对着车厢,倒退着拉的,这样拉车肯定不方便使力的嘛。 她就抱怨说:“哎唷,这车怎么这么重?不是说板车轻松么?我拉着这么重,还不如挑担呢!” 秦凝依然背对着她不出声,默默的给许良保递柴。 就听见秦阿南还好声好气的教她:“不是这样的,你身子转过来,拉这里,不是好了吗?” “嗯,好拉一点,也就是一点而已,板车有啥好呢!我走了……噢!什么东西,划我手上一条……哎唷,阿南你看看,你的棉花杆子都把我的手划印子出来了,你的百雀羚拿出来给我擦一擦啊!” “噢,好,我去拿来给你擦。” “哎唷,给我多擦一点呢!阿南,明天队里就要算账了啊,你有没有什么事要我交代我们秦会计的啊?” “我?没有啊!不是说帐都已经结好了,明天分钱吗?” “明天是对账,小年夜前面一天分钱。” “噢,那还有四五日呢。” “对,四五日噢,四五日一年就过去咯!” 唠叨了这么半天,彩凤才拉着板车走了。 秦阿南回过来,啥事没有的帮秦凝递柴。 秦凝心里叹一声,问秦阿南:“姆妈,会计娘子说的话,你听出啥意思没有呀?” “啥?听出啥?噢,她讲明天对账,分钱还有几天呢!” 秦凝看着她朴实的、毫无心眼的脸,暗自摇头。 会计娘子那些话,就差没有明着这么说了:“哎,队里马上分钱了,秦阿南你就不想讨好讨好我?不然,我可要让我家会计给你少算点了啊!” 可秦阿南,愣是一点儿没听出来。 唉,算了,她喜欢的,就是这位姆妈的心思单纯。 听不出画外之音也好,要是会计娘子说过就算,没有实质的行为,她就当啥事没有发生,给会计三分面子;可要是会计娘子敢搞花样……呵呵,那就不能怪她了! 可花样还是搞了。 第二天秦凝下班回来,还没有进门,就听见家里扬起一群女人的哄笑声,秦凝知道,这是三姑六婆的又聚在她们家炕上做针线呢。 等她进门,果然的,看见西边灶间的炕上围着一群女人,一个个都在笑,不知道在笑啥,唯有秦阿南的脸色,是郁闷无助着的。 不用秦凝问,就有妇女喊秦凝:“哎,小珍珍,你下班啦,来来,阿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噢!” 秦阿南立刻转身制止:“哎哎,六孃孃你不要胡说了啊,没有的事呢!” 这一说,好几个女人又开始笑,还有人起哄:“噢唷,阿南你难为情啥,又不是大姑娘第一次么!啊哈哈哈!” 秦阿南的脸色就僵硬了,低下头,戳自己手里的鞋底,但大概是心里不舒服,一下子戳在了手上。 她把手指伸进嘴里吮吸了一下,低声抱怨:“好痛,痛的我出眼泪了。” 这是被欺负了。还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竟然敢欺负她家秦阿南?! 秦凝的眼睛就眯了眯,走了过去。 “六阿婆,怎么了,啥开心事情,说给我听听看。” 这些老娘们,秦凝为了有人陪秦阿南,有时候也会给她们一点萝卜干番薯干什么的吃,她们见秦凝平时笑脸相迎,这时又正聊的高兴,就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珍啊,你娘说不定要重新嫁人了,那你可怎么办呢?” “是的啊,现在你家有你顶门立户了,你娘要嫁人咯!” “不对不对,许良保家穷死了,还不如招进来呢,阿南是不是?啊哈哈!” “阿南你再办一次酒水,我们来帮你忙,你只管做新娘子好了!” “要我看,都是两副旧家私了,不用办了,搬到一起睡就是了!哈哈哈哈!” 众人左一句右一句,说的笑成一团,秦阿南忽然的把手里的鞋底放下,扬声说: “好了!你们一个个胡说些什么!我家小凝还是小细娘,你们怎么好意思在她面前说这些!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我们要烧晚饭吃了!这炕也熄火了,不烧了,回去吧回去吧。” 众人还不罢休,一个个的说: “嗳,阿南,大家开玩笑的,你认真的话,就没有意思了嘛!” “就是!说笑几句嘛!不搭界的呀!” “阿南我跟你说,又不是我们说的,是会计娘子说的嘛,说许良保天天帮你干活,昨天还跟你俩个垒柴箩,垒的衣服都脱了呢!要不是她来借板车,你们都要躺柴堆里去了!有没有这事?啊,哈哈哈!” 秦阿南脸都涨成猪肝红了,正想争辩,秦凝开声了:“有!” 这一声,特别的大,一下子就把屋子里女人们的声音给盖住了。 几个女人都楞了楞,看向秦凝。 秦凝脸上很平和,甚至还笑了笑,说: “几个阿婆婶娘,昨天许良保来借板车,看见我和我娘垒柴箩垒的不好,就看不过眼,好心帮忙了。这人啊,真的是好心的吧,总觉得自己好心得不够,坏心的吧,总觉得自己从来没使过坏,随口的就是胡说八道! 却不知道这无中生有的话,最是伤人,我就一直在场呢,竟然能把事情说成这样!这可不行!就算我娘要嫁人或招女婿,也没啥不可以,但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可不答应。这些话,真的是会计娘子说的?” 众人看着她,看她一张瓷白小脸分外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