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奔腾挪移不停的老夫人上,有些狐疑,却没出手——
这人身上有煞气,却无血腥气,附身的厉鬼邪祟明显未沾人命,且她刚进谢家,察觉到有淡淡怨气鬼气,已与谢家运道交融许久,浑然一体。
现下看来,分明与谢老夫人当前身上气息如出一辙,同源而生!
谈光意惊惧心神归拢,八爪鱼般挂在谈鹿身后。
谈鹿:“…………”
她想扒开谈光意的手,见他实在害怕,犹豫两秒,还是任由他去了。
场中的闹剧没持续多久,谢老夫人再袭向人时,原先的卧室便冲出位道士,手中摇着铃,同时一道线直缠上谢老夫人。
线通体呈现暗红色,泛着浅淡的血腥气,仿佛有灵性般,明明是随手一抛,却精准缠住老夫人手脚。
道士脸色涨红,一指并拢,快速念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咒语落下,随着掌中红线传出。
谢老夫人怪叫哀嚎一声,声音动作渐歇,蜷缩在地上动弹不得,却依然用泛着漆黑亮光的眼注视场内众人。
众人:“…………”
说来也怪,明明是浑浊不堪的眼,却又亮光泛出,让人望之生寒。
谢建国和谢南江匆匆赶来,站在道长身旁,目光再看在地上不动弹的老夫人,神色复杂,惊惧中混着不忍。
地上躺着的老夫人赫然是谢建国的母亲,谢南江的奶奶。
道长上前在老夫人身上蘸朱砂画符,谢建国和谢南江疲惫上前,讲场中惊疑不定的人移到庄园内的另处独栋别墅暂歇。
但刚才一事过后,他们哪敢再留,白着脸,勉强撑住仪态,深一步浅一步地走了。
谢建国说着:“今日的事——”
他没把话说透,意思却已清晰表露。
众人理解道:“……老夫人病重后心情不好,我们理解,改日再来拜访。”
谢建国叹气道:“多谢了。”
他现在哪还敢奢求下次拜访,母亲但凡能安稳下葬,都算大幸。
另一头。
谢南江送走和自己相熟的小辈,来到谈鹿身前。
一者对视:“…………”
谢南江不由想到自己被碰瓷当日,谈鹿说的话,让他近来多陪陪家中老人。
近日他又听闻谈鹿会占卜术数之事,想到老夫人异状,回身看了眼表情已显吃力的道长,再转回,落在谈鹿身上,语气犹豫:“这个……你懂……”
谈鹿视线透过他,落在坐在谢老夫人身上的道长上。
每行有每行的规则,他们这行,默认是一事不烦一主。
谈鹿现在既不是被人请来,谢家当家的谢建国也未开口邀请,她不能插手。
她没随意介入他人因果的爱好。
马道长察觉到谈鹿目光,早顾不上什么面子,脸色涨红,强撑着一口气道:“姑娘可否让身边的柳仙来帮个忙。”
他断不出谈鹿深浅,却能感知到,她身边探头看热闹的柳十七。
这柳仙修为高深,连他都断不太出深浅,明显非等闲辈。
他本是京中真武观道长,有些名气,也有真本事在身,谢家打电话请他出山时,本以为是寻常撞邪,却没想到遇见这等厉害角色,他都差点着道。
忍着胸口翻腾的血气,他强压心神,完成符箓。
谈鹿自己走去,蘸着朱砂,在谢老夫人额间飞速画符,是安神符。
柳十七同时出现,细长尾巴缠在谢老夫人脖子上,表面看不出异样,但若是有天眼的人此时凝神,便能看出,柳十七捆得哪是谢老夫人,明明是她体内不知何时蹿窍走入的邪祟!
邪祟哪还有原先的力道挣扎,要不是谢老夫人身体还有口气在,证明邪祟还在,不然,怕是所有人见到老夫人安静躺在地面的样子,都以为事情已过。
马道长心知哪有表面看起的这般简单。
谈鹿和柳十七的加入让他压力骤减,憋住最后一口气,笔走龙蛇,快速画完符咒最后部分,将邪祟封印定身。
这才勉强定住心神,从老夫人身上爬下。
不知何时,他全身都被冷汗浸透,道袍汗涔涔的,甚至让人感觉能拧出水来。
胸口正中还有两道脚印,让人看着就感觉疼。
是老夫人从房中挣脱跑出时,留在他身上的,力道之猛,让道长足足躺了近一分钟才捋顺气血,从地上撑着爬起,再去追人。
马道长面无好气,对着来给他递毛巾的谢建国也是不想理,语气含怒,脸色极不好看:“这东西我查过,可是你们自己招来的,和我沟通时还说是孤魂野鬼冲撞。”
招来的和被冲撞,在处理上可谓是天差地别。
孤魂野鬼冲撞,是为无理可占,发挥不出太大威力。
但家人招来的,可上占着个理字,他们沟通天地之力绘制符箓乃至施法,都大打折扣。
“老夫修行半辈子,今日真是差点要交代在这。”马道长冷冷怒道。
谢建国表情难看,哪想到会闹到这等地步,自然是赔不是,连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