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卧室出来的梁琴,垂了垂眼:“妈。”
梁琴点点头下了楼,走到前厅在沙发坐下,指了指对面:“坐吧。”
梁以璇搁下包,到她对面坐下。
“妈妈就不兜圈子,有话直说了。”梁琴沉出一口气,“你跟那个男孩子的事,妈妈前两次没劝动你,今天再说什么估计也是一样的结果。所以妈妈同意退一步,允许你跟那个男孩子谈恋爱……”
梁以璇意外地一愣,又很快敏锐地直觉梁琴还有后文。
果不其然,梁琴接了下去:“但妈妈认为我们这个决定并不是很负责任。可能现在说这些‌还早,但妈妈必须提前给你敲个警钟。”
“小璇,你的职业性质决定了,只要你还想往上走,就不可能早早生儿育女,过了最佳生育年龄,还可能因为身体素质下降,不适合再生育。离你退役还有那么多年,那个男孩子和他的家庭是不是接受这一点,即使接受,是不是完全没有遗憾或者怨言,你想过吗?”
梁以璇慢慢攥紧了手。
“你可以去谈这个恋爱,但妈妈觉得这个恋爱很难有对你们双方都好的结果。”
一种熟悉的窒息感又裹住了梁以璇的心脏。
她低下头闭上眼,慢慢调整着呼吸,片刻后抬起头来:“妈,你知道吗?从小到大听您说话,我经常有像现在这样喘不过气的时候。”
梁琴神情‌一滞:“小璇,妈妈是……”
“您是为我好,我知道。”梁以璇摇摇头打断了她,“但这世上有谁活到头敢说一句,自己这辈子就是过得最好的那种吗?”
梁琴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下。
“选择太难分出好和不好了,因为谁都没机会知道,没选择的那条路是什么样。我只能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和不想做什么。”
梁以璇缓缓眨了眨眼:“妈,我知道您今天在以退为进,想让我主动放弃边叙,但我不会。他是我就算看不到将来,都想把握当下跟他好好在一起的人。我不确定将‌来是不是会发生您担心的矛盾,但我很确定,我相信他。”
*
又一次不欢而散的谈话过后,曹桂珍下楼来当了和事老。
梁琴没当着曹桂珍的面再说什么,梁以璇也不想外婆多添烦恼,母女俩又恢复了若无其事,陪了曹桂珍一天。
到傍晚夜幕降临,梁琴提出要出发去机场。
梁以璇把妈妈送出庭院,等到分别时,梁琴似乎还试图说什么,却被梁以璇抢先一步:“妈,我们团最近在定新剧主演了,我在名单里,会好好表现的。”
话题被扯开,梁琴疲惫地点了点头:“我听说你们团下个大剧你没参加?”
梁以璇的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
她一直没告诉梁琴自己之‌前因为跟腱炎错过演出机会的事。
“您说一月开演的《吉赛尔》吗?当时我在欧洲巡演,没轮上选角。”梁以璇找了个借口,“现在在定的也是大剧,只是时间晚几个月。”
“知道了,那这次好好争取,回去吧。”
梁琴对梁以璇摆摆手,转身走了出去,一路走出街口,忽然看到一辆银白色跑车亮着车灯停在路边。
等她经过,车主从驾驶座拉开车门走了下来。
男人熟悉的身形让梁琴停在了原地。
梁琴回头看了眼,发现从这里已经望不见‌家里,对不远处的男人疑问地皱了皱眉。
“我不是在等她,我在等您。”边叙单手扣上西装外套纽扣,踩着皮鞋走上前来。
梁琴抱起手臂:“边先生又是来直接告知我谈话结果的?”
“是。”
“……”梁琴撇开头去一笑,“如果你是来宣战的,那就不用了,我今天已经听够了。”
“那我说些您没听过的。”边叙笑了笑。
梁琴摆正了脸看他。
边叙正色起来:“第一,我从来不喜欢规则这个东西,也不知道谁规定‌了人一辈子非要结婚生子才算圆满,对我来说,跟您女儿在一起就是圆满,只要她觉得不用,或者她有难处――比如您的阻挠,别说孩子我不要,婚我也无所谓结不结。”
梁琴微微一滞。
边叙抬了下手:“第二,作为艺术工作者,有人劝诫我不要为艺术透支生命的时候我没听过,所以我也不可能阻止她为艺术献身。我理解并且支持她的事业,我的家人也在这一点上跟我一致。就算将‌来有不一致,就像您无法改变我对您女儿的意志,他们也不能改变我。”
梁琴慢慢搁下了抱着的手臂。
“第三,我猜您或许是因为个人经历,才对您女儿择偶的事尤其慎重。我不知道您是不是见不得您女儿好,只要看到她好,就会想自己当年为什么这么不幸。如果是这样,您这个母亲就太低劣了。”
梁琴垂在身侧的手颤抖起来。
“如果不是这样,那您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