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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因为都姓白, 警惕性不能丧失。
田小苗想再打听一下,白小姐跟白家是什么关系?是不是认得一个叫白丽雅的?
可未等她开口,田大旺板着脸过来了。
他一把抓住小苗, 冲着白小姐抱歉地说道:“白先生,小娃娃不懂事, 您别介意。”
“哦,没关系。”
白小姐微微一笑, 很有涵养。
田小苗还想打听, 田大旺把眼一瞪。
“小苗, 回家。”
“爹……”
“爹什么爹?放学了,回家睡觉!”
田大旺不由分说, 扯着小苗就走。
田小苗坠着地,想挣扎。
可田大旺力气多大啊,哪里挣脱得开啊?孙梅英也撵上来,从后面推着, 说:“小苗, 听话。”
田小苗心说,反正还有机会,下次再来。就放弃挣扎, 扭过脸来,冲着白小姐摆了摆小手。
“白小姐,再会!”
白小姐收拾教案,正准备离开。
她听到那声“再会”,有点惊讶。
小姑娘会说本地话?可穿着打扮像是外地来的。可又一想,可能是跟着人家学的,不过是一两句问候而已。
田大旺也听见了,挑了挑眉毛。
这娃娃啥时候学会的沪上方言?他盯着孙梅英, 孙梅英哪里晓得?
田大旺搞不明白,就借着走廊上的灯光,瞅瞅小苗。
一个六岁的娃娃,自打见面就麻烦不断。爱打听,会耍赖,胆子还特别大,没有她不敢做的。
这娃娃以前也这样?
可他对小苗不熟悉,只有三岁之前的记忆。因为见面少,那段记忆模模糊糊的,跟眼前对照不起来。
田小苗见爹一脸探究,就故意打了个哈欠。
孙梅英以为小苗犯困,赶紧蹲下来。
“小苗,来,娘背着。”
田小苗趴在孙梅英的背上,小手攀着脖子。
孙梅英背起小苗,用手托着屁股。
走了几步,小苗耷拉着脑袋,像是睡着了。
田大旺压低了嗓门,问道:“梅英,这娃娃一直这样?”
“哦……”孙梅英刚想说,小苗以前不这样,是打去年秋天起变化的。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小苗的变化,她能不晓得?可她要替小苗打掩护,就一瞪眼,说:“你还不晓得啊?咱家小苗打小聪明伶俐,比别的娃娃都懂事,会干活儿,勤快,还知道心疼娘……”
“哦,这娃娃是聪明,可就是聪明得过了头了……”
田大旺嘟噜了一句。孙梅英一听,就不愿意了。
“怎么?娃娃聪明,你还嫌弃不成?”
“我哪嫌弃了?不过是说说而已……”
叮叮咣咣,孙梅英和田大旺拌了几句嘴。
田小苗一直在偷听。
她见爹娘又打憋了,就嗯嗯两声,发出呓语。
孙梅英一听,立马熄火。
田大旺也放缓了语气,说:“哎,累了吧?我来背。”
“哦,不累,俺在家背习惯了。”
田大旺难得细心,还是从后面托着小苗,让孙梅英节省一点力气。看到孙梅英的头发被风吹起,就从头上摘下军帽,扣在孙梅英的头上。
孙梅英略一停顿,想埋怨几句。可闻着军帽上散发的气息,又咽了回去。
大旺嫌蓝印花头巾不好看,那就不戴了。小苗说,城里女子都喜欢围着围脖系着纱巾,那赶明儿就钩一条,省得大旺瞧着碍眼。
田大旺脱了帽子,感到了一丝凉意。就挡着风,想借着身体呵护着母女俩。
这一片是繁华地带,有着星星点点的路灯,投着昏黄的光。
一家三口沿着街道走着。
在初春的微风中,有一丝凉意,也有一点温暖。
田小苗趴在娘的背上,只觉得欢喜。
那些担心和牵挂都远去了,只想这么一直走下去。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再多的辛苦也不算什么,再多困难也能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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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宿舍大院,田大旺登了记。
门卫升起栏杆放行。
他想,要不要给梅英办理一个出入证?可梅英初来乍到,万一跑丢了可了不得,就按下了这个念头。
田小苗趴在孙梅英的背上,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要想留下来,就得适应环境。
可面临的困难却很多,得认识路,得学会普通话,最好能听懂当地的方言,不然,怎么跟人家打交道?
另外,还要学文化。不然,上哪儿去找事儿做?
她粘着爹上夜校,就有这方面的考虑。听爹说,去年读完了高小,今年才升到了初中。那娘也可以从小学读起,一级一级往上升,争取拿到高小文凭。
宿舍区灯火通明。
田小苗从孙梅英的背上秃噜下来,精神十足。
她扯着孙梅英的手,蹦蹦跳跳的。田大旺瞅瞅,这娃娃说睡就睡,说醒就醒,跟定了闹钟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