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喊她陈小姐, 一如她喊他顾总。
周身的气质冷的可怕,可眼眸里的情绪却是灼热的。
这些日子以来, 顾承泽对她都很温柔,很绅士, 可现在看到他冷峻的脸,她这才想起来, 其实他本来就个很冷漠疏离的人。
可他靠的她那么近, 近在咫尺的距离,连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都听得见, 他嘴角弯着,可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反倒都写满了讽刺。
她壮着胆子小声回他:“是没有的呀……”
他是她金主,算不得男朋友的,虽然两种都是自愿关系, 可谁和男朋友进行金钱交易啊!
顾承泽的眼神瞬间又冷了几分,苡安不懂他为什么纠结这个, 难道她要一脸羞涩的对着公众承认自己有男朋友么?
她可是一个有良心的替身小情人, 既然和他还在这段关系里, 她就不会去和别的男的暧昧。
这道题又是一道送命题,怎么说都不对。她只求他情绪平稳一点, 既然逃不过这晚,那就乖乖和他回家好了。等到明天他出差,她就可以谢幕了,也是, 演了这么久,总归要有个完美的谢幕吧。
她故意把声音放嗲了些,甜甜的小声道:“顾总你是我的金主呀,难不成……”
她自知失言,果断停住话头。
表演结束后就没卸妆,怕闷在头罩里晕妆,这晚化的是淡妆,眼尾那一抹粉红上扬,勾人的很。
顾承泽的目光落在了她的红唇上,刚刚吃了东西,口红被纸巾擦掉不少,透着原本淡粉色的唇色。
“难不成什么?”他追问。
苡安垂下眼睛:“没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说难不成我说我有男朋友呀。
她既然已经被带出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后,也就不再多犹豫。
最后一晚。
她再忍一忍,就结束了。
哪怕是当个虚情假意的骗子,她也想离开他。
“我没想到你会看我的节目,承泽,我好开心啊!我今天表演的怎么样?”她摆出一副期待他回答的表情。
“我车上有药。”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淡淡的说。
苡安一愣:“什么药?”
“护嗓子的药。你嗓子哑了。”
是个陈述句。
自唱歌时,他就听出来了。
当时还只是一点点的沙,现在已经可以很明显的听出来声音的不对劲。
苡安一怔,她反应很快,又开始张口就夸,说一堆胡话。
只是心中也难再平静,有无数个问题在一个又一个的往外蹦。
他为什么要看她的节目?
他怎么知道她嗓子不舒服?
他又为什么会来找她?
他黑深的眸子里全是翻涌的情绪,苡安不敢注视,便一直盯着他高挺的鼻子说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听到她说他是她金主的时候,顾承泽的火气就无端的往上涌。
很显然,她对他们的这段关系认识的很深刻,以前她要他的人,他给不起。
现在她不要人了,他又觉得不舒服。
也许是那夜大雨瓢泼,她和他说晚安的含义。
少女的眼里全是星星,她笑着说,晚安的拼命是wanan,另一种意识是我爱你爱你。
比我爱你层次还要递进,于是那个虚无混沌的黑夜里,他的梦里也有了光。
她身上全是清浅的樱花香,连带着那个梦也变得香甜。
她变了不少,他也变的不再像从前的自己。
她知道他的喜好,为他洗手作羹汤,他便每日早早下班,只为与她共进晚餐,看她盛了汤笑盈盈的端到他面前,叫他吹吹凉再喝。
他知道她嘴里说的胡话都是骗他的。
那也没关系,如果金钱关系可以维持她对他的好,他愿意把自己的所有积蓄都给她,只要她愿意留在他身边。
苡安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有的没的,顾承泽脸色也不见改一下,她解释的口干舌燥,可很显然他一点儿也没听进去。
电梯到一楼,“叮”的响了一声,缓缓开启,一楼只在大厅里亮了一盏灯,灯光寂寥,整个公司里黑的可怕,这一方电梯的灯竟然成为了一楼最耀眼的存在。
她刚刚说话的时候他就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等了一会儿,见顾承泽没有要走的意思,这才小心的戳了戳他:“承泽?”
顾承泽淡淡的“嗯”一声,率先走出去。
苡安怕一个人落在后头,忙小跑两步追上他,挽住了他的手臂:“好黑呀!”
他的手果然紧了紧,然后抽出来,拥住了她,她软软的贴着他,抬着头,偷偷观察他表情,下颌线不再那么的绷紧,显而易见的柔和不少——和他相处这么多天,她潜意识里知道,自己的哪些动作能取悦到他。
他的车就停在大门口。
夜风缓缓,倒春寒,风里带些许凉意,他拥着他,从衬衫底下传来的热意把她包裹住,裸露在外的手臂也不觉得冷。
顾承泽给她开的车门,苡安受宠若惊,感觉自己在做梦。
座位上果然有个塑料袋,里面装一个棕色的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