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医赶忙退下。
苏皇后胸口起伏,大声质问:“陛下,您还没下定决心吗?为了让那个妖女入宫为妃,连我们母子的安危也不顾了?更甚不顾江山社稷!”
“孤这几日除了上朝,都陪在皇后身边。更是自那日之后再未见过花朝公主,皇后何出此言啊!”
苏皇后紧接着问:“陛下是答应臣妾不会让那个妖女入宫了?”
“这……”文和帝叹了口气,“她身为陶国的公主,远嫁和亲。难道孤要让她再回去?这岂不是要与陶国决裂,说不定会挑起战事……”
“她远嫁和亲,也未必要嫁给陛下啊!”苏皇后红着眼睛,又怒又委屈。
“陶国不是番邦示好献上美人,而是联姻之用。陶国国力不比咱们羿国弱。她身为公主,若孤将她随意许配给朝中大臣,是下嫁,是怠慢,要惹陶国不悦。这联姻之用更是荡然无存,不结亲反生怨。”
苏皇后勾唇轻笑,说道:“臣妾心里有了个合适的人选。她是公主,我们羿国亦有王。”
“咱们羿国就一个异姓王,那就是皇后的二叔兴元王。其他的……”文和帝忽然愣住了。
“没错。臣妾所说之人正是咱们的九弟,湛王。”
“九、九、九弟……?”
前一刻还侃侃而谈的文和帝,忽然一下子就结巴了。
他忽然反应过来,说道:“那可不成。九弟已经有了婚约。皇后忘记了?还是你的堂妹,兴元王的嫡长女。当初,这婚事是你提出来的。九弟根本不满意这婚事。孤好说歹说,劝得老九不耐烦了,他才勉强答应下来。后来因为他要替孤出家三年,才将这婚事耽搁下来了。如今又……”
“陛下!”苏皇后说,“九弟眼高于顶,任是天下女子摆在他面前任他挑选,他也未必有他看得上眼的。不过这花朝公主容貌的确不俗,臣妾身为女子亦觉得她好看得很。说不定会入了九弟的眼?再言,当初如清缠着臣妾为她说亲,臣妾也的确一意孤行,陛下虽然说动九弟答应了这婚事,可九弟显然是对如清不满意的。白白损了陛下与九弟的兄弟情,如今何不顺水推舟,否了原本的亲事?”
“这……”文和帝拿不定主意。他的眼前浮现当日见到青雁的场景。他坐在高处望着下方的她,看着她一点点挽起红纱露出脸来……
文和帝摸了摸下巴,迟疑地说:“可是九弟为了代替孤给先帝和羿国祈福要在永昼寺吃斋念佛三年,如今才两年半。若是让花朝公主在别宫再等半年,恐陶国将有异议。”
“那就先走个形式举行婚仪,拜了堂,再让九弟立刻回永昼寺。”
“你的意思是,大婚之日让九弟拜了堂脱下喜服换上僧衣,守色戒连洞房都不入,立刻回寺里?”
“臣妾正是此意。”
“胡闹!”文和帝大喝一声,在殿内走来走去。
娶那样一个尤物美人放在家中,连洞房都不能,转身去庙里再念半年的经?于男子而言,这是何等的折磨。
苏皇后不言,默默轻抚肚子。
文和帝脸色难看地略弯下腰,将双手搭在桌上,半晌,才道:“让孤再想想!兴许……还有旁的法子。”
接下来几日,华凤宫闹出的动静小了很多,整个皇宫也跟着松了口气。
虽然李将军派人去打听消息,可毕竟身在异国,多有不便。等得了信儿,已又过了五六日。
“什么?”闻溪惊讶地望向李将军,“宫中有意将公主嫁给湛王?”
青雁呆呆地望向李将军,含着一口气等答复。她眼睁睁看着李将军点了头。她搭在桌沿支撑身子的手一抖,整个人一萎,惶惶后退了半步,跌坐在地。
闻溪回头,见青雁巴掌大的小脸儿,脸色煞白,受了惊似的。
“怎么了这是?”闻溪赶忙去扶她。
见惯了青雁总是笑,难得见她如此。闻溪不得不诧异。
“真的嫁不了皇帝了?”青雁抓着闻溪的手,双眸满含希望地望着她。
“依我看,嫁到王府比入宫要好上许多。”闻溪认真道。
“可是我想入宫啊!”青雁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偏偏眼睛胀胀的,哭不出来。
难道她愿意代替公主和亲是贪图荣华富贵?虚荣地想要在后宫斗出一片天地?李将军略带轻蔑地摇头。
闻溪也沉了脸,道:“文和帝年长你二十岁,后宫妃嫔众多,苏皇后更是跋扈善妒。深宫险恶,为了圣宠勾心斗角有何好?”
青雁哼哼了两声,委屈地说:“皇帝不是最喜新厌旧的吗?妃子无数更好。我躲着些,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把我忘了!主动避胎,不留子嗣不争宠,旁人害我作甚?我再去讨好皇后,捶肩捏腿可擅长哩!说不定还能结交三两姐妹常常说话吃酒。吃用都有人来送,不必为衣食犯愁。这日子还不算好吗?”
想到那样的日子,她就开心。眼睛弯弯,小酒窝深陷。
她拉着闻溪的手,甜甜地笑:“闻溪姐姐,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在皇宫某个僻静院落衣食无忧一辈子啦!”
闻溪无话可说。就连李将军看向青雁的目光也古怪了起来。
可是,现在告诉青雁要嫁给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