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看着顾词开口,表情里仿佛还有淡淡的疑惑,温声道:
“颜路清,为什么你这么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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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份的夜晚,山下的环境阴暗阴冷。顾词说他大概摸了摸,两人撞到的地方正是一个直径少说有七八米的古树。
颜路清满脑子都是顾词刚才那句话。
什么叫她怎么这么沉?!
她这身体都瘦成什么样了还不够身轻如燕吗?怎么能说她沉?!
颜路清憋屈死了:“刚刚那真的不是因为我沉,是因为――”
她想说“因为被别的东西绊住了脚”,却发现自己的嗓子仿佛被封住了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口。
颜路清又试了一次:“是因为――”
再次卡住。
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是因为什么,顾词已经单手扶着身后的物体缓缓站了起来。
听声音,他似乎笑了一下才说:“知道了,不用解释。”然后把手伸到颜路清面前,声音一如平常,“手电筒借我。”
颜路清看着面前的手。
这手平日里很白很好看,骨骼指节都生得恰到好处,此时就算带了土和小划痕也依旧看得出养尊处优。
她又看着面前的人。
刚才叫他他没有回应的时候,颜路清大脑一片空白――而现在他醒了,这幅镇定的样子跟她所想的一模一样。
一睁眼就能和她开玩笑,语气也没有丝毫焦急,仿佛他们没有掉落到这个无人之地,只是暂时的和大部队走散。
颜路清莫名其妙的就安了心,她也不再纠结沉不沉的问题,直接把手电筒递到了他手里。
经过顾词一照,她才发现他们撞到的这面是坚硬的树干,而光线似乎可以穿入树干照进里面。
顾词原地休息了会儿,转而绕到了另一侧。
颜路清还是刚才的姿势,趴在地上提高声音叫他:“顾词,你去看什么?”
“另一侧有个很大的树洞,可以进人。”他边回答边重新走回她身边,“你手机还在么?”
颜路清点头:“在包里。”
“先进去休息,然后你通知其他人,我报警。”他说。
安排的倒是都挺好......但是......
“那个,顾词。”颜路清有点尴尬地仰头看着他,“我好像,滚下来的时候伤到脚了......”
顾词脚步微顿,“我知道。”
颜路清一愣:“你怎么知道?”
顾词在她面前蹲下,手电筒仅有的光线照出他微弯的眉眼:“如果你能走,为什么会用爬?”
“............”
好家伙。
就你有嘴。
就!你!有!嘴!!!
颜路清被怼得要炸了,偏偏还是没法动弹,依旧得用“爬”这样屈辱的姿势。
正当她觉得她现在能自己把自己气成一个河豚的时候,顾词又开口了。
“但是你要先等一会。”
说话间,他突然背靠着树干坐下,刚好就在颜路清眼前,距离她不到半米。
她声音里还带着被怼的气:“我等什么!”
顾词把手电筒放到地上,神色淡淡:“等我把我的胳膊复位。”
“?”颜路清怀疑自己听岔了,“你说什么?”
“我左手脱臼,”顾词的语气平静地仿佛在说“我是个帅哥”一样,对颜路清解释道,“所以等我把我的胳膊复位,才能来帮你。”
“???”
自己给自己复位?
你还是人?
颜路清被震得忘了刚才在气什么,她维持着这个趴在地上的姿势,眼睛越瞪越大,伸手想要拦住他的举动:“你别……顾词你别冲动,这样,我们一会儿先报警,然后等警察叔叔来了,咱们到了医院让医生给你――”
她话还没说完,那边顾词微低着头,睫毛垂着遮住了眼睛,视线固定在他的左手肘上。原本是看起来很闲适的姿势,他的右手突然移到左手肘,非常迅速地往上左方一抬――
颜路清听到了一个声响。
她难以形容那一声是“咔嚓”还是“咯蹦”,或者二者都不是――
总之是一种听起来极为矛盾、又闷又清脆的声音,一听就有种酸爽和疼痛并存的感觉。
而这人的表情,竟然没有一丝变化,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痛。
甚至在完成之后还抬眸对她笑了一下。
那美人一笑着实很好看,但颜路清瞬间慌乱地挪远了半米:“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顾词嘴角笑意更甚,重新撑着树站起身朝她走过来,没有理会她的叫嚷,直接握住她一动不能动的右腿小腿。
颜路清不疼,可她觉得自己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顾词用手电筒照着简单看了看,又用手指很轻地动了动,下了定论:“脚踝脱臼。”说完他抬头看向颜路清,“你真的不要?”
颜路清猛摇头:“别,别,你就让我这么疼着吧,我觉得这种疼我好像快能习惯了,我可以坚持到警察叔叔来救我们……”
顾词似乎被她这幅模样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