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
船员?
献祭?
这些单词宛若刀片一般掠过艾丽莎的耳朵,仿佛能在她的灵魂中割出道道血痕。
艾丽莎拼了命的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要颤抖。
而塔兰的哭喊还在继续, 即便只是作为听众, 艾丽莎依然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那种痛苦和绝望。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把我人生中最珍贵的东西全部都献给了您……伟大的虚空之神……你明明已经改变了我……但为什么……为什么你始终不肯在我的面前现身?”
渐渐的, 塔兰的语调变得越来越自怨自艾。
“是那个男人吗?我闻到过那种味道……神眷的味道……不不不,不可能……我知道那个家伙……他还是人类的样子, 他自始至终都被困在那身恶心脆弱的皮囊里……他不可能……不可能……除了我以外, 这艘船上从来都没有人感应到神的存在……等等, 也许我应该去见他, 或者……我可以把他先给伟大的星神——不!你疯了吗?!那个家伙,那个可恶的小偷,他抢先一步碰触了星神,但是神的眷顾并没有落在他身上,从来都没有……”
塔兰的模样愈发怪异。
他有的时候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有的时候听上去又像是在分裂出了另外一个人格,在跟他自己吵架。
“不,我没做错。我没有,我没有,我是为了他们好,我的船员都是一群好船员……所以我才会那样慷慨地允许他们喝下神赐予我们的甘露……你看,他们很快也感受到了神的召唤……他们正在逐渐脱离那低级而笨重的猴子的躯体,变为更加高尚和完美的存在……没有人能够偷走我的功劳, 也没有人能够夺走神对我的宠爱……只要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就能知道这一点……”
渐渐的, 他的声音变得微弱了下来。
艾丽莎听到了一个卑微地, 痛苦的声音。
“不,我才是……我才是众虫的女王……我才是……异种之母……我听见过您的感召,我没有任何犹豫便带着我的子民们来到了这里……我甚至……已经有了那么多的眷族……是的,我才是被选中的人……我将于虚空中结出黑暗的胎囊并且得到我的王虫诞下我的子民……我的身体已经为此做好了准备……我才是……”
艾丽莎真想冲出去,掐住塔兰的脖子然后冲着他尖叫,让他停下那可怕而刺耳的声音。
但现实却是她一动也不敢动地继续窝在三百年前留下的破烂通风管道里。
一直到塔兰不断抽搐蠕动的动作渐渐平息了下去。
而那种可怕的哭喊声也停止了。
艾丽莎无比恐惧地观察着塔兰的一举一动。
她怀疑塔兰已经晕厥了过去(或者睡着了?),这本应该让艾丽莎感到安心,但实际上,她却愈发地感到了煎熬。
年轻船员尸体上的血腥味与苏努特产的熏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恶心味道。
可在这种特殊的时刻,艾丽莎却连大口喘气都做不到。
她的体力流失得很厉害,而想要在已经有三百年历史的通风管道里不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慢慢退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她也不能确定,当塔兰再次活动起来的时候,他是否还会保持着这种疯疯癫癫,神志不清的样子。
至少,在艾丽莎上一次看到塔兰的时候,他伪装成人类的样子伪装得很好——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的各项感官只会越发灵敏。
想要逃跑。
想要逃跑想要逃跑想要逃跑想要从这个该死的鬼地方逃出去想要远离仓库里那只让人发狂的怪物……
艾丽莎可以听见自己的“小灵感”正在颅骨里不断地尖叫。
然而,她有多想要从如今所在的地方逃出去,就有多害怕移动自己的身体。
艾丽莎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塔兰的身体,她是在不确定塔兰是否真的已经睡着了。
真该死。
艾丽莎在心底不停地诅咒着这一切。
她来的时候,塔兰一定还在“解决”那名年轻的船员,又或者是当时他正处于什么失神的状态,不然他怎么会没有发现那动静呢?
艾丽莎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个疯狂的声音在不停的嘟囔和盘算。
不……或许还有别的可能。也许塔兰早就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她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塔兰在演戏。
如今的塔兰伏趴在那具新鲜的尸体上,假装睡着了,但实际上,他一直在暗中邪恶冷漠地观察着她。
这个念头简直让艾丽莎恐惧得发疯。
她把自己的食指曲起来塞进了自己的牙齿中,才勉强止住了自己上下牙喀喀作响地打战。
一股血腥味从牙齿与手指关节接触的位置传了出来,而一直到这个时候,艾丽莎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给咬伤了,而她甚至都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周围变得非常安静。
甚至连一丁点儿寻常的细小噪音都没有。
没有呼吸声,没有人体小动作时布料的摩擦声,甚至就连太阳神号内部那些老旧的设备嗡嗡作响的噪音都没有。
整个私人仓库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