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贵的,濒临灭绝的星蝶卵鞘,在一个半吊子的植物学助教的手下却展现出了这样强大的活力。
作为那个照顾它的人,林希很难不对此感到欣慰。
不过,在这艘飞船里当然也有人对那枚卵鞘的存在而表现得忧心忡忡。
“你觉得它已经脱离休眠期了?”
十多天后,在那间林希相当熟悉的医疗室内,他的兄弟布莱斯双手环胸,盯着林希看了很久,然后才缓缓地开口问道。
在这之前,林希刚跟他抱怨完那没完没了,叫人束手无策的虫灾,顺便,他还提了提那枚星蝶的卵鞘。
不过一听到布莱斯那充满了忧虑的问话,林希便不由在心底做了一个鬼脸。
他一定是太累了才会这样晕头转向,不然他也不会说溜了嘴把星蝶卵鞘的事情也告诉了对方。根据以往的经验,林希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布莱斯究竟在担心什么。
自从多年前那场事故之后,布莱斯对他总是有点过度保护。
沉重的母爱——这个单词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让林希想到布莱斯。
不过无论他究竟在心底有怎样的腹诽,表面上林希依然显得坦然自若。
他朝着布莱斯耸了耸肩:“当然,那颗虫子蛋现在都快要变成触手怪了。”
布莱斯的医疗室面积并不算太大,三台治疗仪已经占据了医疗室的大部分空间,其次是一间很小的传统手术室(光是从这地方的存在就能看出来太阳神号的古老程度),一间消毒室,另外还有一间消毒室,不过这个空间已经被改造为林希与布莱斯如今正待着谈话的休闲空间。
在林希的后面,是一排银光闪闪的金属储存柜,里头放着许多让林希垂涎欲滴的好东西,不过布莱斯对储藏柜的密码看管得相当严密,所以林希从来没打过它们的注意。
在这一刻,林希正大喇喇地占据着布莱斯那把价格昂贵的无重力工作椅,那并非是布莱斯家两兄弟能负担得起的东西——艾丽莎几年前买下了这把工作椅并且把它送给了布莱斯作为生日礼物。
林希整个人舒展地躺在那里头,想到艾丽莎跟布莱斯之间的感情,心中升起了一股淡淡的羡慕。
因为身体的放松,他多少有点儿心不在焉。
“而且,作为一枚卵鞘,它每天要吸收掉快一升营养液,这怎么说都不像是一枚休眠期的虫卵应该做的事。”
林希对布莱斯说道。
“这听上去很不正常。”
布莱斯严肃地说道。
林希打了一个哈欠:“也许?我之后会找安藤看看那玩意的……”
“你可以让他把卵鞘拿回去,这种东西应该呆在实验室里而不是在你的卧室里。”
布莱斯把自己的要求又重复了一遍。
林希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的,我会的,我待会儿就去找安藤——”
他顿了顿,然后朝着布莱斯举起了双手做出了个投降的姿势:“我们还要继续这个话题多久?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什么时候才能拿到我的镇定凝胶?”
“我还在等你的血液报告,然后我才可以判断是否可以再给你开几只凝胶,哦,别那样看着我,你表现得就好像你自己并不知道你有凝胶依赖症一样。说句实在的,你应该尽快处理掉那枚虫卵,我真是不敢相信安藤教授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把一枚外星虫卵放在你的床头柜上好让你照顾它?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吗——”
“亲爱的布莱斯,拜托了,把你的注意力放在你虚弱而且神经衰弱的可怜弟弟身上,而不是满脑子虫子卵好吗?”眼看着布莱斯脸色越来越糟糕,林希只能强行打断他,“而且,我已经受够虫子的话题了,真的,这段时间我白天在温室里跟该死的虫子斗争,晚上躺在床上梦里却还是那些虫子。不要再跟我提虫子了,给我开一点镇定凝胶棒吧,我保证我不会再滥用了,我只是需要一点它的帮助,让我好好睡一个觉,不要有任何噩梦——如果我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猝死的!”
林希冲着布莱斯喊道,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崩溃。
非常罕见的,这一回他向布莱斯讨要镇定凝胶棒的说辞,竟然几乎全部都是真的。
啊,是的,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林希如今正在面对自己人生中的虫子危机:白天实验室和温室里那些杀之不尽的虫子,还有晚上那些朦朦胧胧,恐怖到极点的冬至。
每天的每天,当他困倦地躺在自己的床上企图好好休息,噩梦便如影随形,汹涌而来。
林希甚至都已经快要记不清自己上一次陷入黑甜的睡梦是什么时候了,现在的他一提起睡梦,脑子里充斥地便是那铺天盖地的梦。哪怕清醒之后那些噩梦的印象都变得格外模糊和稀薄,但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却依然在林希的心底残留着淡淡的印记。
若不是上一次因为镇定凝胶棒导致的心脏骤停事故,林希可能压根就不会来医疗室等待“官方批准”了——勘探队的倒霉蛋们在凝胶棒的配额上可比他这种科研人员要宽裕得多。
“唔,你看上去倒确实比之前要憔悴了一些。”
布莱斯打量着林希,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