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妄言这木屋有点意思, 简陋得只有一张床,竟然还有两间屋子。 小绿躺在另外一间屋里,身下没有床, 只有两层柔软的褥子。 晏承书站在门口正要进去,却发现门前有一层很薄很薄的透明薄膜,他伸手触碰了一下, 诧异地回头看着褚妄言:“这是什么?” 褚妄言敛眉:“结界。”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给小绿房间布置结界这种东西, 抬手挥散灵气,让晏承书畅通无阻的进去。 这里原本只有一个临时的小木屋,里面也只有一张窄小的床, 是他打坐的时候用的。 他将晏承书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又是清尘术又是浮空术,一点不如意的情况都没出现。反手给小绿加了一个静音咒,放到一边的地上, 又担心小绿体内灵力波动会吵醒晏承书, 索性布置了一个逼仄的结界, 把小绿放里面,这下是一点动静都传不出来了。 但小绿在这房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褚妄言提起长风劈柴, 三两下建了个巴掌大的小木屋在隔壁, 把小绿迁移过去, 至于床确实是没有了, 哪有那闲工夫,随便在附近城镇买了被褥垫垫这个样子。 他所做的一切都低调地在结界里进行,晏承书的身体在恢复运转之前无知无觉, 神识陷入沉睡, 未曾发现褚妄言做的这些双标行为。 醒来之后着急小绿的伤势, 才发现小绿没床, 满身绷带,可怜兮兮睡在地上。 晏承书回头无奈地看了褚妄言一眼:“你该让他睡床上。” 褚妄言朝他笑得灿烂。 晏承书白发红眸,皮肤白皙,面颊带着淡淡的红晕,是他认识晏承书以来对方气色最好的一次,眼神清澈的样子看起来又天真又好骗。失而复得让人心情难以自抑,心里那点子坏心思跟拧开了可乐盖后的气泡似的咕嘟咕嘟冒起来:“我的床怎么能随便给别人睡。” 晏承书注意力放在被包扎成木乃伊的小绿身上,倒是没细想这句话,他先探了探小绿的脉搏,随口问道:“他体内魔气被你梳理到手上了?” 褚妄言见晏承书对他说的话没有反应,笑容也没减,能听到晏承书说话他也挺开心的,他后知后觉对自己的情绪有所察觉,傻小子一样,藏不住地偷乐。 晏承书捏着小绿脉搏的指尖浮现一团漆黑雾气,褚妄言咧着的嘴才缓缓沉下去,抿成一条直线。 那是小绿体内的魔气。 晏承书没直言自己是魔修,褚妄言也只说小绿身上的魔气暂时梳理了,猝不及防暴露的红眼,两人心照不宣,晏承书做事也没再遮掩。 褚妄言眼睁睁看着晏承书吸收魔气,那张脸上前所未有的好气色缓缓变得苍白。 或许是因为修为大涨的缘故,这次这些魔气被他吸走时,他身上并没有产生血珠。 但即便是简简单单看着他越发苍白的面颊,都恨不得立马将他好好护起来。 眼神几度暗沉,褚妄言最终没有打断他的动作,只是在晚餐的时候,分了鸡翅膀给晏承书,装作不经意地样子问:“你为什么要救我们?你本来可以不管我们的。” 晏承书找布条把满头白发扎了起来,天知道他忙里忙外搞完之后发现自己一头白发有多无语,跟系统吐槽自己现在就是个暗黑兔子。 他还不知道自己眼睛的红色已经变得透亮,记忆里还是那双对视才能看到的静脉血色眼睛。 系统没内存给他建模,他啥都不知道。 那头碍事的头发被扎上去,晏承书第一次亲眼看到褚妄言递过来的烤鸡翅,色泽金黄,辛香扑鼻,馋得不行,哪还有心情想什么聊天,被无垢者清空的肠胃还等着补给呢! 他敷衍回答:“救人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褚妄言食不知味,一开始的漠视化作现在的报应,曾经对方汗液被血染红后滴落在衣襟的画面像刀子在割,可他一开始没有制止,现在就没有资格再去做这种事情了:“会疼,你不怕疼吗?” 晏承书摇头,雪白发丝随着动作垂落,带出一道朦胧光辉:“看起来严重,其实不疼的。” 褚妄言看怔了,喃喃:“我曾以为魔修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晏承书沉迷鸡翅,随口附和:“魔修确实擅长出坏人,你要那么想也没错,只是我跟他们不一样。” 我有道具。 后面那句话当然不能说。 晏承书还没得意忘形到这个地步。 褚妄言看着晏承书吃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带笑,心头却有些沉闷,复杂极了。 他不知道晏承书这样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无忧无虑,却又背地里背负许多人穷尽一生都做不到的事情。 一个纯粹到连万物生灵都舍不得放任他死去的人,怎么舍得这么对自己啊。 * 晏承书和黑斗篷的打斗并未如褚妄言猜测那般惊动太多人。 两人皆空手赤拳,没有神兵利器长啸,气机内敛,只有附近的人隐隐有所感觉。 反倒是后续复生,天地万物生机具现漂浮,孤注一掷投入到一人的身躯里,带来的动静哪是凡俗界一个没有多少天地灵气的地方能感受得到的。 褚妄言人在凡俗界,不知道那一刻修仙界发生了怎样的惊动。 修仙界极寒之境洒落一缕灵光,那一片呼啸蛮荒之地万物复苏,冰雪消融,数千年前便再无生机的天灵树重新生长出一片嫩芽。 修仙界各宗门派出人手前往极北之境,探查天灵树的情况,凡俗界微弱的变化无人知晓,亦无人前去探查。 晏承书闹出的动静像是被什么刻意隐藏,除了身在其中的褚妄言,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一刻发生了多惊世骇俗的事情。 在万物对晏承书进行馈赠生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