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禹泰起跟徐慈回答,赵踞已经说道:“这件事,朕早已知道。”
雪茶才受了一记重击,突然听了皇帝这句话,更加魂不附体:“皇上?!”
禹泰起跟徐慈两个也都抬头看向皇帝,虽然两人早就猜测谭伶不敢隐瞒此事,但皇帝的反应……是不是太过平静了?
赵踞徐徐道:“朕在路上已经得了谭伶的密信,他说的很详细,此事虽然发生在节度使府,但也不全是禹卿你们的责任。”
禹泰起徐慈两人彻底怔住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看着皇帝,简直不能置信。
“皇上……”禹泰起不敢动。
禹将军只所以这样提早请罪,其实也是怕皇帝万一不知情的话,入内见了仙草,那时候得知真相,对仙草自然不利,所以禹泰起才宁肯把所有罪责先包揽在自己身上。
而徐慈也明白他的心意。
可是他们两人谁也没想到,皇帝居然会是这样的态度。
“都起来,”赵踞颔首,波澜不惊道:“现在,该带朕去见德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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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泰起跟徐慈陪着皇帝往内宅而行,雪茶好不容易爬起身来,头重脚轻地跟在后面。
到了房门口,正好小慧出门。
小宫女抬头看见皇帝,几乎失声叫了出来。
彩儿听见动静也出来查看,惊见皇帝跟雪茶都在,一时也变了脸色。
但她毕竟还镇定些,忙拉着小慧往旁边退开,双膝跪倒下去,低低道:“参见主子。”
皇帝一点头,迈步进门。
扑鼻一阵浓烈的药气,这有些熟悉的药香唤醒了皇帝心中某处深刻而柔软的记忆。
刹那间,脚步几乎也都放轻了几分。
当转入内室,看到卧在床上的仙草之时,皇帝原本波澜不惊的脸色松动了,负在腰后的两只手也忍不住随之握紧了些。
他情不自禁加快了步子,抬手过去,当手指将碰到仙草的脸的时候,皇帝醒悟过来。
当下又硬生生将手拐回腰间,只做是换了个姿势的样子。
皇帝重新站直了,回身扫了一眼禹泰起跟徐慈,清清嗓子:“朕……要单独跟德妃呆一会儿,你们先出去吧。”
禹泰起跟徐慈对视一眼,领命退出。
雪茶在皇帝身后,伸长脖子往床上打量,眼中的泪早就忍不住飞了出来。
皇帝喝道:“你也出去。”
雪茶委屈,可又无可奈何,只得一步三回头地也跟着退了。
屋内终于只剩下了两人。
赵踞深深呼吸,咽了一口唾沫。
他复上前,近距离地打量着仙草。
她瘦了,是他记忆里最瘦弱的时候,下颌都尖尖的了,睫毛便显得尤其的长,看着这样脆弱,好像一根指头摁下去,就会要她的性命。
之前面对这张属于小鹿的脸,皇帝心里总会有些过不去,但是此时此刻,看着她如此憔悴的模样,他的身心却有些无法按捺地微微战栗。
皇帝定了定神,终于缓缓地在床边落座。
他的目光下移,看见了给仙草抱在怀中的那小孩子的襁褓。
她紧紧地抱着那襁褓,就好像是飘零大海上,抱着的唯一能救命的一根孤木。
皇帝的目光停了停,想起谭伶在密信里的禀奏。
他缓缓地叹了口气,抬手在仙草的脸颊上轻轻地抚过。
“阿悯……”皇帝低低地唤了声,喃喃道:“你看你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仿佛是听见了皇帝的呼唤,仙草的长睫抖了抖。
然后她褪色的唇一动。
皇帝俯身,却听见她是在含糊不清地叫:“拓儿。”
拓儿……是小皇子的名字,镇抚司的人在密报中早就告知了。
皇帝虽然有些不满是禹泰起给小皇子起名字,明明该是他这个亲生父亲的权力。
但这个“拓”字,寓意着开疆僻壤,大气磅礴,是禹泰起的风格,却也很合他的心意,所以也就欣然接受了。
皇帝凝视着仙草半晌,终于俯身将她轻轻地抱住。
睡梦中的仙草猛地一颤,竟下意识地把怀中的襁褓抱紧了些,仿佛是怕人来抢似的。
皇帝低低道:“阿悯别怕,是朕。”看着她微颤的长睫,皇帝尽量将动作放的极为温柔,他将仙草轻轻拢入怀中,在她耳畔低低道:“不要怕,有朕在……不要怕……”
几番安慰,仙草总算安静下来,她窝在皇帝的怀中,像是又睡了过去。
皇帝起初不敢用力,又过了会儿,却情不自禁地把她抱紧了几分,然而看着她瘦弱的这样,却又着实不敢抬用力。
皇帝垂眸:“你不喜欢宫内,宁肯逃到外头,你要是在这里好好的,倒也罢了,凭什么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模样,你让朕怎么放心。”
仙草忽地动了动。
皇帝蓦地噤口,竟有些紧张。
他直直地盯着她,也不知是盼着她醒来,还是有些怕她醒来。
仙草却在皇帝的胸口蹭了蹭,然后喃喃低语了声。
皇帝一怔:“阿悯……你、你在叫谁?”
“拓儿,拓儿。”仙草模模糊糊地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