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混账!”赵踞骂了两声,勉强地捞出了一丝清醒:“……立刻传高五,快些传!”
好像是因为惊愕过甚,皇帝的声音都有些低弱。
雪茶道:“皇上,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赵踞终于缓过气来,抬头厉声道:“高五死到哪里去了!”
雪茶给他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又忙说道:“今早上外头有人来报,说是昨晚上,有些身份不明之人试图闯入镇抚司,看他们的意图好像是冲着诏狱里的蔡太师去的,所以一大早儿的,高五就去镇抚司了。”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皇帝的目光直了直,总算泛出一丝清明,也终于又定下神来。
雪茶见皇帝似乎平静下来,顺势将龙袍一抖替他披在身上,尽量将声音放的温和:“皇上,其实奴婢也是才知道,原来太后许了小鹿出宫的……虽然、奴婢也有些舍不得,可是……她既然这么想出宫,那如不就由着她去吧,强扭的瓜到底不甜,皇上……”
赵踞转头看向雪茶。
雪茶给那两道犀利的目光所迫,吓得不敢做声了。
赵踞盯了他片刻,突然问道:“她临走之前,跟你见面了?”
雪茶没想到皇帝居然问起这个,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低头道:“是。”
赵踞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雪茶无从猜测。
知道来龙去脉的只有高五,但是他偏生是个锯了嘴的葫芦,绝不肯对自己吐露半分。
昨夜高五回来,跟皇帝不知说了些什么话。
然后皇帝呆坐了半天,便离开了。
雪茶看出他好像是要去找仙草似的,本想跟上,却给高五挡住了。
雪茶觉着皇帝的举动是越来越奇怪了,少不得又追问高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此高五只说了一句:“有些事,你最好还是别知道,这对你有好处。”
雪茶骂不过他,打也打不过,只得仍旧退守内殿。
在寅时将至的时候,高五把皇帝从偏殿抱了出来,让雪茶好生守着。
雪茶见皇帝并不像是正常睡着的样子,不知所措略显慌张。
高五却说皇上并无碍,让他不要管别的,只叫他寸步不离地看着皇帝。
过了小半个时辰,雪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
雪茶回头见是仙草,又看她全须全尾的,略松了口气:“你怎么过来了?咦……你怎么换了衣裳……”
她并没有穿宫内女官的服色,反像是一袭家常衣裙,且看着气质也像是跟之前不同了。
仙草扫了一眼床上的皇帝,对雪茶道:“我待会儿就要走了,来跟你告个别。”
“你说什么?”雪茶大惊,以为她在开玩笑。
仙草笑笑:“别急,不是我私自行事,这回是太后娘娘的懿旨特许我出宫的。不过只是没有公之于众而已。”
雪茶两只眼睛瞪得溜圆:“这是什么话,那皇上呢?……皇上知道了?”
突然间,雪茶似乎明白了皇帝的举止为什么如此反常。
仙草点头:“是,已经知道了。”她又看了一眼赵踞,便微笑道:“我这一走,只怕就再也不会回宫了。以后……你好生伺候皇上,自己也要保重。”
雪茶还没有从这震惊里回味过来,但眼睛却抢先湿涩:“你胡说!好好地怎么就要走,事先一点儿防备都没有,我不放你走!”
情急之下,他上前抓住了仙草。
仙草笑道:“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不敢事先告诉你呀。”
说了这句,仙草又道:“就像是皇上……做一些机密大事的时候,都不让你知道,其实皇上不是跟你见外,有时候隐瞒,反而是……一种成全跟保护。”
雪茶还不明白,焦急地说:“我不懂,也不要听这些,什么成全什么保护,我只要你留在宫内。”
泪花在眼里闪烁,雪茶咬了咬唇:“难道你还怕太后或者皇上为难你?我之前明明看见了……皇上对你那样,皇上是喜欢你的,你、你又何必跑出宫去?”
仙草哑然,然后悠悠道:“我自然有必须要走的理由。”
四目相对,她的神色很平淡,平淡里却透出了不容阻碍的坚决。
雪茶抓住她的手臂,却又放开。
他回过身去看了一会儿皇帝,又转过身来:“我其实……知道你为什么要走。”
仙草有些意外。
雪茶口干舌燥,他又走前一步,望着仙草,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你不是小鹿,是不是?”
仙草着实地意外起来。
雪茶看着她的眼神,喃喃道:“虽然起初你学的很像,但是早就觉察到了,你不是……虽然你有许多理由,什么都是太妃教你的……可是怎么能瞒得过我?就像是我跟皇上,就算皇上怎么教导我,我都绝不会做到跟皇上一样的谈吐举止,除非……”
仙草向来当雪茶是个单纯心实的,突然听他说的这般在理,一时动容。
雪茶顿了顿,低低又道:“我只是不敢说,也不敢多想,毕竟这种事情,谁能相信呢?说出去只怕还会被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