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脚下传来了震动。 在竖洞底感受跟地面上的感受不太一样,更清晰,更能震到人心里。 宁谷站在诗人的洞口,透过九翼封在洞口的网向里看过去,诗人依旧在翻滚,没有再次睡去的意思。 “他为什么这么久都不睡?”宁谷回头看着九翼,“不是说他总在睡吗?” “我警告过你不要碰我面具,”九翼坐在尖椎上,“对不对。” “就碰了,怎么着。”宁谷说。 “不好的事发生了,”九翼说,“他知道我就在这里,他不会再睡了,一直到世界毁灭,他都不会再睡了。” “我的错吗?”宁谷皱了皱眉。 “不是你的错,”九翼说,“也不是我的错,不是诗人的错,不是谁的错,世界就要这么走,我们以为的每一步意外,也许都计算之中。” “我想把连川弄出来。”宁谷看着还躺在地上的连川,如果连川回来,他不担心连川能不能在诗人的攻击下出来,连川虽然没有旅行者的能力,但所有的机能都强大到无法想象。 他担心的是诗人这么来回滚,影响了连川的壳儿,连川回不来了。 “连川抗得住诗人的精神力,”九翼说,“别在这种不需要花心思的事情上浪费脑子。” 宁谷啧了一声,转身攀着尖椎也爬了上去,在另一个尖椎顶上跟九翼面对面蹲着:“如果你就是诗人,诗人是你的意识,那你现在的这个壳儿里,是谁?” “也是我,”九翼的指刺在脚边的尖椎上轮流轻敲着,发出叮叮的细响,“我猜想,是剥离了一部分我不愿意要的意识和记忆……留下来的我,只知道诗人很危险,最好能永远睡下去,不要醒,也不要被齐航那种蠢货找到……” “面具拿掉,就会惊醒诗人,让他回到你身上,把你变成诗人,对吧,”宁谷说,“那现在怎么办,他不睡,连川是不是就回不来。”宁谷说。 “等吧。”九翼说。 “等不了,刚才的震动,是又裂了一条吧?”宁谷说,“再等下去全得死。” “等死都等了这么久了……”九翼说。 “我能相信你吗?”宁谷看着九翼,他没有管九翼的话,他有自己的想法。 “现在的我,”九翼说,“可以相信,不要信诗人,如果诗人回到我身体里,一句话都不要相信。” “我要上去跟清理队的见一面,告诉他们连川的情况,”宁谷说,“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我想让跟我过来的旅行者去等着,把他们带过来。” “去吧。”九翼说。 “连川一直觉得自己只是个武器,活着只是不想死,”宁谷说,“但他有感情,他会笑,会开玩笑,也听得懂玩笑,还会呛人……他有雷豫和春姨,有狞猫,有会选择他的队友,他是真实的,不是么?” “嗯。”九翼点头,“没有人能抹掉我们的存在。” “他帮过我很多次,他每次在最紧要的关头都会选择相信我,”宁谷说,“我不能让他失望。” “你去吧,”九翼说,“我会帮你守好这个壳儿的。” “主城我不要了,都给你。”宁谷跳下尖椎。 “我也不要,”九翼弹了一下指刺,嗡响一声之后一个黑戒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竖洞洞壁上,“让黑戒带你上去。” 宁谷猜得没错,又一道裂缝已经出现在了黑铁荒原上,跟前面几条一样,到了主城城界之后就停下了。 “按这个走势,”雷豫看着前方,“这些裂缝是要一条一条把主城围在中间。” “然后同时推进?”龙彪站在悬浮的A01上,看着远处,“那时一定挺壮观。” “我们未必能看得到了吧。”罗盘叹了口气。 “一定能看到得,”龙彪说,“别这么废物。” 雷豫转身走到宁谷面前:“你找我?” “连川跟我去找了诗人,”宁谷说,“现在只有我回来了,他还在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 雷豫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车如果再来,会有旅行者过来,我会跟我那些同伴说好,我们跟失途谷和清理队合作,”宁谷说,“你把团长他们带过来。” “团长会来主城吗?”雷豫问。 宁谷没说话,想起了舌湾地下的那些材料,还有据说已经成形了的军队。 “没事,他们来的话,我会处理好,”雷豫说,“这种时候已经没有敌我之分,没有阵营可言了。” “我一会儿还要回失途谷,”宁谷说,“我要去把连川带回来。” 雷豫有些吃惊地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很难,未必能再去到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宁谷说,“但现在只有我,还有把他带回来的可能,我要试试。” “如果你也回不来呢?”雷豫说,“按我对连川的了解,他未必希望你去找他,可能希望你去做更重要的事。” 你要无所顾忌,忽略代价,活着。 宁谷看了雷豫一眼,转身往失途谷入口走过去:“我可是个旅行者,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现在得听我的。” 跟着他们一起来主城的旅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