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七天了,宁谷被关在钟楼顶层的小屋里,只能靠送来食物判断时间。 早中晚三顿,他都数着,已经21顿了,七天整。 如果不是还有人送食物过来,宁谷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鬼城遗忘,七天都没有任何人来看过他,甚至也没有人再出现在钟楼下面。 “啊——”他把脑袋探出窗口,在狂风里喊,“啊——钉子——钉——李向——李向——” 风太大,钟楼顶这个高度的风更大,他这几嗓子,声音感觉连个尾音都展不全就被吹散了。 他看着眼前被狂风吹出了纹理感的浓雾。 是车又要来了吗? 这车要是活的,算得上是最有性格的车。 在宁谷有限的二十几年生命里,车来车往无数次,最长的间隔是他过了两次生日,最短的间隔只有一天,最狂热的旅行者都做不到在睡了一觉之后立刻再次启程。 如果是车又要来了,他要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又怎么才能在严密的各种能力监视下,离开钟楼,溜出庇护所范围,登上列车? “啊——”他又喊了一嗓子,“李向啊——” 以他的经验,现在唯一还能来解救他的,就只有解救过他无数次的李向了。 “李向和团长去舌湾了。”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宁谷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在门上的小窗口里看到了林凡的半张脸。 “你怎么来了?”他有些警惕地问了一句。 “看看你跑没跑。”林凡说。 “他们去了多久了?”他这才反应过来林凡的话。 “几天了,”林凡的脸慢慢移到小窗口正中,看着他,“闷吗?” “不闷。”宁谷坐回了地上。 他平时跟林凡没有多少交集,这人深居简出,窝在他的屋里一两个月不出露面都很正常,现在突然单独出现在这里……如果没有主城的那些经历,和林凡对各种细节的追问和想要检查他的鞋,他也没什么想法。 但现在却感觉有些不踏实。 “这几天反省了吗?”林凡问。 宁谷看了他一眼,团长和李向都不在,那林凡来检查他有没有老实呆着,有没有反省,倒也说得过去。 “没有。”他如实回答。 林凡皱了皱眉:“团长留下的话是你什么时候答应未经允许不能去主城,什么时候让你出去。” “那等吧,”宁谷往后一靠,“我可以不出去。” 林凡看着他没有说话。 宁谷绷了一会儿,也看了他一眼,门上的窗口很小,正好能容纳林凡的脸,他看了半天,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脸是卡窗户上了吗?” “嗯?”林凡愣了愣之后突然笑了起来。 这是宁谷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不怎么好看,隐藏着的皱纹都暴露了,但无论好不好看,都很让宁谷吃惊。 这人还会笑呢。 “你很像你爸爸。”林凡收了笑容,说了一句。 宁谷上一惊还没有吃完,跟着又吃了一大惊,顿时有种被噎着了的感觉,咽了两次口水才缓过来。 “你说什么?”他从地上跳了起来,走到了门边。 林凡没有说话,脸从窗口上移开了。 “林凡!”宁谷急了,立刻从窗口把头塞了出去,看到林凡已经转身,正在下楼梯。 他在铁门上用力踢了几脚,鞋上的金属护板跟门撞得哐哐响。 “别走!你什么意思?”他吼。 “车来的时候守卫有空档,”林凡的声音渐渐变小,“走不走得了,看你自己的了。” “林凡!”宁谷把脑袋缩回屋里,扳着窗口使劲晃了几下门。 门当然是纹丝不动,林凡的声音也消失了。 “新的一天欢迎你。” 头疼没有缓解,听到系统问候的时候,连川还在耳鸣。 今天的早餐是牛肉和鸡蛋,他吃完了也没尝出什么味儿,嘴里都是苦的。 已经一个星期了,头疼的频率已经降低了很多,差不多这两天就应该能消失。 连川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去买点儿日用品,再去雷豫家坐坐。 他不太习惯穿便服,也不太习惯走路,更不习惯走在人群里。 虽然这样的时候,他不会感受到仇恨的目光,不会听到恶毒的诅咒谩骂,也没有一次又一次面对绝望目光时的压力。 但他似乎更愿意是只鬣狗。 鬣狗有目标,鬣狗有恐惧,鬣狗有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的挣扎。 而拥有主城二级居民身份卡的非最普通人连川,今天一整天能想出来的最有意义的活动是买牙膏。 “要哪种口味的?”收银员拿过他的身份卡刷了一下,“这个月供应柠檬苹果青椒和胡椒味四种。” “苹果。”连川回答。 “还要别的吗?”收银员从身后拿过一支白色的牙膏,放进了旁边的机器,几秒钟之后,一支粉红色的牙膏从出口落进了连川手边的小斗里。 “……不用了。”连川犹豫了一下,拿起牙膏,“怎么是粉红色的?” “苹果就是粉红色啊。”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