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读9(1 / 2)

微风阵阵,穿堂过室而来,带来的是蔷薇花香,和着点儿潮湿的水汽。这让沈离有些恍惚,他略略走了下神。

沈离记得的,外面的园子里种着大片大片的蔷薇,是苏楣最喜欢的地方。

他来到这个地方不过十几天,没怎么在这府中逛逛,而且以他低贱的身份,也不敢贸然乱走。

只曾远远看过一眼,大片大片灿烂又耀眼的花朵在盛开,跟他这种人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

他像是梦魇了一般,只再次低低重复道:“是奴的错。”,声线嘶哑难听,像是哭了许久之后造成的,但是又分明没有哭腔。

确实是他的错,沈离咳了几声,他不该肖想的。

苏楣听了沈离的回答,怔怔地看着他,厅堂里意外的安静,几乎是鸦雀无声,针落可闻。这个发展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她抬头看向坐着的那些人,最后视线落到苏老身上,眨了眨眼睛,随后一字一句向着他道。

“他在说谎。”

“是我把他抢回来的,也是我要他当我的伴读。”,苏楣说着就红了眼睛,说话的声音也带了哭音。

“要说有罪责,也是在我。”

“祖父,我就要他。”,语毕,她弯腰就要去扶起沈离。

沈离伏在地上,没有动,他怕起身之后,自己狼狈的模样吓着那少女,但是啊,却也没瞒住多久,鲜血慢慢地从他身下流出来,缓慢而粘稠。

苏楣没扶起沈离来,半跪在地上,却摸到一手的粘腻,她收回手看了一眼,只见满手鲜血。

苏楣一时间没绷住,气得眼泪掉了下来,眼尾发红,冲着站在一旁的管事喊道:“快去请大夫来!”

她觉得心中仿佛有人放了一把火,在灼烧着,眼里除了沈离被染红的那片衣衫,再也看不进其他的。

那管事应声去了。

苏正业忍不住开口:“不过一个奴隶罢了。”,说到这里眼底藏了几分不屑,“而且你身为世家贵女,又是长姐,竟敢与奴隶私通,败坏族中名声,哪怕你是苏家大小姐,说起来也得按规矩办事。”

“照理说,应当请家法。”

他话音刚落,就看向苏老,显然是要苏老开这个口。

苏老斜了苏正业一眼,悠悠开口:“我原以为,我才是这家的家主。”

苏正业愣了一下,诺诺道:“您自然是,可是……”,话还未说完,苏老继续开口,却不是对他说的了,而是对着族长:“若我没记错,我苏某人,当年已经被从族谱上划去了名字。”

他眼中隐隐藏着讥诮,“还是族长您亲自去祠堂取的族谱。”

苏老平日里虽然不假辞色,却好说话的很,让人记不起他曾是个在战场上待了十几年的将军。

如今他语气冷肃起来,气势全部放开,压的人心头发虚,这才知道昔日外面传的九阎罗的诨名确实名符其实。

“你们的家法管不到我的孙女。”

“我这些年已经够退让的了,能容忍你们也只是为了苏楣能不那么孤单,好歹有个一样年纪的伴儿。”

“我虽然老了,可是当年的事情,我可没有忘记。”

他只是不想让苏楣孤苦伶仃一个人,万一他有个什么好歹,也可以有个亲戚扶持。这才不计前嫌地重新接济族中。

但是如今看来,却是没这个必要了。

苏家族长头发胡子早已花白,叹了口气,“你们都散了吧,平白一场闹剧。”

“要是知道你们存的是这个心思,我定会拦住你们的。”

这么些年来,当年那桩事情,都无人敢提及,它已慢慢被岁月蒙上了细沙,仿佛所有人都忘记了,但是如今却再次被提起。

老族长又叹了口气,当年那个年轻人也长大了,变老了,不复当初的轻狂冒失,渐渐也懂得了隐忍。

只是明明刚刚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仍藏不住语气里的冷清肃杀。

时光悠长,他仍没放下。

***

大夫在给沈离处理伤口并上药,苏楣站在帐子外面,看着一盆水都被染红了,心里发慌,不知道怎么办,只得道:“大夫您轻着些。”

老大夫被一路催着赶来,脾气不是很好,闻言白了苏楣一眼,“都不省人事了,我轻些重些又没什么用。”

被呛了这么一回,苏楣也没生气,毕竟沈离还在人家手里呢,只是委委屈屈道,“那您也轻些。”,一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都流了这么多血,他会不会死啊?”

沈离好像伤得很重的样子,苏楣都不太敢看他那满身的血迹。

“知道了知道了,我下手轻点儿。”,那大夫颇为不耐烦,“就是失血过多,伤口没什么大事儿,别瞎想 ,好好将养一阵就成。”

得了这话,苏楣才稍稍安下心来。

正巧外头伴鱼来叫她,“小姐,家主在外面等您。”

苏楣出去,一眼便看到自家祖父负手站在外面走廊上。

“祖父。”,她喊了一声。

苏老闻声转身看向苏楣,向她招招手,温声问她,“那奴隶可还好?”

“唔,大夫说没什么大碍。”,苏楣眨眨眼,生怕祖父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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