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蔺家与原家有心斗气外,也是因为这个。若是可以,我宁愿在藏书馆讲学一生,也不愿踏足官场。”
“蔺家世家千年,千年风雅,这样大的名声,你若不臣服皇上,当年就留不下了。”原攸知晓江尤为人,在江尤眼中只有两种存在,敌人与朋友。“你我姻亲,还曾为朋友,如今我亲自送你上路吧。”
蔺珏颔首一笑,拨开眼前幕帘,夕阳的光打在他脸上,他依旧是那个一身清骨的端方君子。
风吹过,枫叶飘散落了一地,遮盖了那温热的鲜血,这场疯狂,终于结束了。
后两年,崔家与贾家臣服,乖乖送上家中私田,遣散家中佃户大半,崔信与贾文渊同时辞官,其官职由去年的状元田萌与前年的状元宣择接手。
至此,一场“灭世”之灾,为期五年,宣告结束。
科举的威力此刻终于发挥出来,原本被士族们认为毫无作用的科举,竟然成了此次王权与士族竞争的主要筹码。正是因为有藏书与桃李两家学院,还有更多由科举选拔出的人才,江尤将几个大世家的势力从朝中拔除后,朝政上没有出现大乱子。
科举出身的学子,尤其是在藏书学院读书的学子,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接手任何工作。
五年之后,华国恢复了平静。
土地司自从“灭世”之乱过去后,日常就变得很清闲,每日只需要登记土地即可。如今想要买卖土地,需要到衙门办手续,且每个人丁名下有多少土地是定值,这些土地是不能买卖的,只能租赁给他人,租赁土地则要到土地司登记,土地司必须核实双方身份,还要规定监督租赁的银钱,避免势大的一方租赁土地却不及时给与租金。
忙了五年,孟青偷了闲,拎着酒壶就跑去找周阮了。
当初监察司分立东西两司,西司主要是为了对付士族和推广新法,如今那些庞大的世家已经元气大伤,西司存在就有些多余了,江尤又将西司中的情报局独立出来,同时改西司为律法司,专门用来研究律法,每年可以提议修改一两条律法,因地制宜的去调整律法。张奇为律法司司长,周阮为督查使。
督查使已经成为了各司副手的官职,督查使要负责辅助司长,同时也要督查司长与各司官员的行为,有直达天听的权利。
“前几日,我兄吕运去天上京,为我寻来了那边的果酒,我已经许久没喝过故里的酒了。今日休沐,特来寻你喝上一杯。”孟青眼角笑起来已有了细纹,之前土地司要丈量土地,她跟着跑了许多地方,路上挨饿受冻也是有的,坏了身子,衰老的比旁人要快,“之前还要多谢你指点,若不是你帮忙,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安置我兄。”
江尤最讨厌朝中大臣拉帮结派,虽说私下有不少党派,但在江尤面前,谁也不敢表现出来,所有人都一心为了国家兢兢业业的工作。
孟青所说的兄长吕运,是她干娘的儿子,读书上并没有太多天赋,好在经商是把好手,之前孟青压着吕运,不敢叫吕运出头,怕被言官攻击,还是周阮想了个法子,让吕运去试试考天上京的盐官,这才叫吕运不至于被埋没。
“谢我作甚?吕大哥与你我一同长大,他有多少本事我清楚,你别的都好,就是太过谨慎。做盐官是吕大哥挣来的差事,他凭自己本事得的东西,你可别叫他再藏着掖着了。”
周阮喝下一口酒,想到前几日皇上寻她过去说的话,心事重重的说道:“我看皇上是不想成亲了,朝中为了后嗣之事争执不休,皇上之前说,想立田萌为太女。”
“田萌?”孟青吃了一惊,后又理解的点点头,“田萌自九岁就在皇上身边,她是被皇上培养长大的,之前她接了官府的差事,做的一直很不错。当年在藏书学院读书时,她最是聪明机灵了。”
“当年魏婢子奔逃入西边草原,田萌去魏王宫查她父亲的事,最后连她父亲的尸体都没找到。因着此杀父之仇,她对西边一直憋着口火气,若她掌权……”
周阮的话孟青明白,当年的魏婢子在西边建立了国家,如果田萌登基,为了报父仇,谁知道她会不会挑起战争。
只是孟青觉得,田萌不是个冲动的人。
“你该信皇上的眼光的。前些日子兄长回信,同我说了许多天上京的事,咱们已经有五年没回去了,要不要回去看看?”孟青喝了口酒,有些醉了,喃喃道:“如果我娘也生在华国就好了……”
周阮悲伤的叹口气,五年前,孟青的母亲病逝了。
如果她的母亲生在华国,自小就能读书,不会有人说女子生来卑贱的蠢话。孟青的母亲是个坚强独立的女子,孟青那么会读书,她母亲一定也很聪明,或许能考入藏书学院,可以通过科举为官,为民造福。
反正,不可能年纪轻轻嫁给一个窝囊的男人,一个爱赌钱,还窝里横的男人,为了和这个男人和离,和父母决裂,一辈子都没法回故里看一眼。
这世道,终会变得越来越好吧。
周阮也有些醉了,“阿青,你说后世会如何说我们呢?位高权重的女皇,女官,女将们……后世,又会是何等光景啊?”
此间后事,只待后人评说。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