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
迟清恩既然是重生回来,知道迟良晋会在这场月考上算计他,自然会做好防备,现在不出现许是还没脱身。
她要做的便是要赶在骑术之比结束前,把他带回来考试。
为了保留体力找人,谢明琼很快利落认输下场,无视那些同窗投过来的眼神,她一下骑马场,便急匆匆离去。
“哎好奇怪啊。”姑娘们疑惑的交头接耳,“谢二姑娘怎么就走了?”
一旁,牵着两匹马慢慢悠悠走回来的江晚玉轻哼一声,“找人去了呗。”
她催促着,“收一收八卦心,第三组第四组的人选开始了,抓紧时间门过去。”
另一边,谢明琼脚步匆忙,找了很多地方,却没找到迟清恩的身影。
“……真是,人呢?”她忍不住气闷。
这一路走得急,累得有些喘,谢明琼深吸一口气平复凌乱的呼吸后,舔了下微干的唇。
他躲过迟良晋的针对,竟不去考试,还躲起来不见人。
……等等。
她脑海中灵光突而乍现,蓦地回过头,看向儿郎宿院的方向。
莫非,这人撑不住困意,跑回去补眠了?
这个念头刚起,谢明琼就觉得有些荒谬,而后越想越觉得八成就是。
前世之时,迟清恩就不在乎自己能不能顺利结业,不在意自己会不会一直留在国子监肄业。
直到她死,迟清恩还是国子监的学生。
谢明琼心中想着,脚步已经朝着儿郎宿院走去,刚走出几步,忽被人拍了下肩膀。
她下意识转过身,高大修长的身影便站在她面前,骨节分明的手里递来一支淡粉红蕊的重瓣芍药,轻晃着蹭了下她的下巴,“阿皎要去哪儿?”
谢明琼垂眼扫过那一枝惊艳夺目的重瓣花,并没有接,而是后退了半步微微仰头,望着那俊美蛊人的眉眼间门难以掩饰的疲色,抿了下唇。
“你方才在何处?”
别告诉她,他一直跟在她身后,故意看她四处找他。
她退后,他就靠近走一大步,迟清恩桃花眼里浮现一丝幽怨,正要张开双臂将人揽抱,意识到在这儿不行,退而求其次握住她的手蹭了蹭。
他嗓音很沙哑,透着股委屈,“我在等阿皎比完骑术,结果一个瞌睡的功夫阿皎就不见了,让我一通好找。”
谢明琼未语,反倒是握住他的手,感受到略微发烫的温度,便探向他的额头。
察觉她的意图,青年主动往前凑了凑,细腻温凉的掌心贴在额间门,桃花眼微微眯了眯,这一会儿主动乖巧的像只大狗狗。
“我只是有点发热。”
迟清恩这几日奔波着休息并不多,昨夜受了伤简单处理一下后,顶着晨露直奔国子监,休息一个多时辰后接着考律令,那时候就觉得身体有些沉重。
刚才还与几个侍卫争斗一番,更异常疲惫,在骑射场附近找一处地方想闭目养神,怎料一下就睡过去了。
醒来时,阿皎已经不见踪影。
谢明琼收回手,望一眼骑射场的方向,果断牵住青年的隐隐发烫的大掌,“走罢,去寻大夫。”
“……”迟清恩落她半步,跟在身后垂眸看着相握的手掌,低声提醒,“阿皎,射术之比要开始了。”
若阿皎当初没有被暗算,定是四年就能顺利毕业的佼佼者,而不是多费一载光阴。
谢明琼回眸瞥一眼他,又转回头,“你我都不考了,先将病伤养好再说。”
这场没有准备的考核总归会输。
而迟清恩受伤就算了,还发起热,回去熬到考完骑射,不知要病成什么样子。
可她从没有拿过甲等之下的评价,想想又觉得有些难受,看着迟清恩郑重道,“下一次月考,不能错过。”
青年唇角不由得翘了下,追上落下的那半步,与她亲昵的十指相扣。
“好。”
*
许是年轻,迟清恩喝了两顿药后,第二日晌午便退了烧。
他换过新药,更衣沐香后,健步如飞翻进谢明琼的小宿院。
那时少女一袭雪青纱羽裳坐在书案后,夕阳正穿透木窗,斜斜打在她身后的书架上,而她垂首看着桌上的宣纸,细细柳眉浅蹙着。
迟清恩眉眼一下舒展开,三步并作两步,“阿皎。”
谢明琼见他来,眉头一下皱得更深了,“你来的正好。”
她挪了下椅子,示意他拎一把木椅在她身旁坐下。
迟清恩瞧她小脸严肃,好奇的凑过去,随即看见宣纸上落着自己的笔迹,以及卷首一个大大的,通红的丙字。
一向从容肆意的青年,在这一刻僵顿了一瞬。
女子细白指尖点在那红彤彤的“丙”上,轻轻叩了两下,丹凤眼微微犀利。
“旁听的景国世子都得了个乙,你在国子学读了四年,连律令都读不好?”
迟清恩握拳抵在唇边,虚弱似的咳了两声,俊美昳丽的眉眼染上一丝失落。
“我那日实在困顿,脑子浑噩不清……”
谢明琼心道回头一定要给他好好补一补国法律令之事,还有那小夜五,最好再把毒娘那几人一起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