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听说他本是要入宫做天玑卫的,因溺水伤了身子还在修养,便被平南侯府的庶次子顶替了。”
谢明琼呼吸骤然一窒,被刻意藏起的酸涩顷刻占据心神,捏着瓜子仁的指尖无意识抖了下,瓜子掉在了桌上。
下一刻,一只白嫩的小爪子探过来,捡起她面前那一粒瓜子。
小太子看看瓜子,再看看自己通红的手指,抿着嘴思考几许,放进自己嘴巴里。
谢明娆将儿子的小动作全都收入眼中,抬眼见谢明琼脸色有些苍白,关切道,“阿皎不舒服?”
谢明琼眼眶泛着微红,浅浅吸了口气,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许是... ...许是前两日被风吹着了,头有些疼。”
她嗓音微微颤抖,谢夫人听着都心揪在一起疼极了,连忙起身上前揽住她。
“阿皎莫要将那些风凉话听进心里,那都是胡说八道。”
“他们都是外人,外人怎会盼着你好,他们恨不得你摔得更惨些。”
谢明琼颇有些狼狈的埋进谢夫人怀里,整颗心脏像是被人□□过,皱巴巴的,难受到令她竭力放缓呼吸去平复,“……我不在意。”
她忍住快要汹涌而出的泪意,想要让谢夫人安心些,发觉自己一开口便是哽咽,她强行克制自己,却毫无用处。
那一瞬间,谢明琼开始崩溃。
“……阿娘。”
她嗓音听起来甚是委屈,小声道,“我想回家。”
“我这便安排。”谢明娆马上唤了宫人,见谢明琼眼眶通红,安抚着摸了摸她的脸。
“阿皎莫要委屈,过两日阿姐便挑个合适郎君为你赐婚,不要信那些话。”
她家阿皎自小乖巧懂事,今日这等重要的席宴上遭人当面嚼舌根,简直是当众朝着谢家吐唾沫,小姑娘脸皮薄,怎能受得住。
清檀牵着小太子在一旁,见外头有宫人走来,轻声提醒道,“皇嫂,车撵备好了。”
谢明娆这厢将谢夫人和谢明琼送走,临到宫宴之前,听见隐隐传来的柔和优雅的曲音,抬起头,侧目望向奢华明亮的宫殿,她眉眼微冷。
“在本宫面前,欺负本宫的娘家人。”
想一想,这事儿还是顺亲王王妃挑起来的话头。
她咬咬牙,这笔账,可得好好算算。
清檀一直焦急守在宴殿外的宫门处,远远看见一袭赤金鸾凤宫裳的谢明娆回来,便迫不及待提起裙摆迎上去。
“皇嫂。”
她方才将小太子送到皇兄那里,听见皇兄与二皇兄提及了明琼!
清檀掩不住的兴奋雀跃,“皇嫂,你可知道皇兄要为二皇兄和明琼姐姐赐婚啦?”
宫廊拐角处,背靠在黑暗中的挺拔身影蓦地一僵,手上的动作停顿,缠在右手那薄薄两层的绷带很快渗出鲜血来。
谢明娆听她那不小的嗓门,便下意识想要在唇前竖起食指,转念一想这事儿透露出去了又有何妨,正好堵一堵外人的嘴。
她颔首,“你皇兄去年就有这个打算,上元节时还同我爹娘说过,今日看景疏亦有此意,大概便是这几日。”
清檀唇角愉悦的弯起,抱住谢明娆的胳膊。
“他们两人郎才女貌本就是般配,若二皇兄他没搞什么住寺礼佛之事,明琼姐姐哪还会遭受旁人非议,定能早早成婚生子。”
谢明娆失笑,缘分这事儿怎能说得清,她又扭头看向清檀,“你呀,先好好想想你自个儿吧。”
“就你皇兄那犟脾气,你再怎么隐瞒,掘地三尺也能将你的驸马找出来。”
“……”清檀心虚的沉默了一瞬,又立马抱紧她的胳膊,“皇嫂,你帮帮檀儿……”
黑暗中,男人那张俊美的脸上晦暗不明。
鲜血彻底渗透了雪白的绷带,那双好看勾人的桃花眼里浓郁惊人的不甘与妒意。
她上元节时就知道自己会和瑞王赐婚成亲,清澜山庄里那句“自今日起,你我分道扬镳”,本就是一点提醒。
唯有天上的骄阳才配得上月亮?
凭什么。
狠厉的杀意如同剧毒藤蔓,在肮脏的心底破土而出,飞速暴涨,迟清恩的眼底逐渐染上疯狂的猩红。
凭什么烂泥只能仰望。
*
谢明琼在自己的院子里一闷就闷了十几日,谢府□□的湖亭边的柳树从青嫩的芽叶,抽长成翠郁绿意。
柔和的微风拂过,青翠细柳摆动着落入湖面,荡起阵阵涟漪。
谢明琼倚靠着水榭亭,执着鱼竿散漫的倚靠着亭栏,垂钓着湖里肥硕的胖头锦鲤。
宁川看着木桶里拼命翻身甩尾的锦鲤,咬着牙提起木桶,从另一边将锦鲤倒回湖里。
她刚放下木桶,谢明琼便收了鱼竿,起身走出水榭亭外。
宁川连忙追上,“姑娘,您不钓鱼了?”
“太阳落在湖面上,有些刺眼。”谢明琼语气淡淡,“回去读会书。”
宁川见状,试探性提议,“二姑娘,听说淮阳公候府的四姑娘明日要举办场品茶宴,咱们去看看?”
“不想去。”
“那……”宁川筛选掉不太友好的那几家,“李将军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