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轻而易举地看破了她的企图,顺水推舟。”
方不让笑了:“也没那么轻易,试探了一下才确定。”
朱守庆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程白却蹙了眉:“试探?”
方不让关小了火:“苏打水。”
程白怔了一下,又迅速明白过来。
再一回想。
的确——
昨天在看见方不让若无其事地给她点了一杯苏打水之后,苏妙脸上的神情有一番难看。她当时以为是方不让对她轻慢的态度使她不快,现在看来是她对这一类女人还不够了解。
“厉害。”
所以敢情昨天就是大家相互试探的一场戏,戏演完了,相互之间明白了对方的需求,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程白忍不住有些佩服。
只是也觉得有一点想不通:“可我认识的方大律,好像并不是一个甘愿受人威胁掣肘的人。”
方不让看着火,也看着面。
也看着面重新跟着水沸上来了,他等了几秒,便把火彻底关上。
当下竟笑:“程白你对我评价真高。”
程白平淡得很:“实话实说罢了。”
方不让也波澜不惊:“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那不如再等等看。”
朱守庆听得背后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所以让我总结一下,苏妙的问题暂时解决了,被人指认同居的危险也暂时没了?”
方不让道:“差不多。”
他把面捞进了碗里,又问:“你们来就为这事儿?”
之前完全是因为开门就看见苏妙被震了个措手不及,觉得这种事太不可思议,才让话题落在了这件事上,但经过方不让这一提醒,朱守庆就想起自己和程白的来意了。
他道:“程律想到了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
程白接上了话:“也不算我想到的。殷晓媛现在的男友Mars好像并不是一个特别专一的人,我们只知道他现在和殷晓媛在一起了,并且殷晓媛也信任他,非常爱他,愿意跟他结婚。也正是因为她有跟别人结婚的需求,才非要跟你离婚不可。可如果我们让殷晓媛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没有那么纯粹,也没有那么爱她,甚至可能还跟别的女人厮混,她还愿意跟Mars结婚,坚决跟你离婚吗?”
面差不多刚好装一碗。
方不让筷子刚在里面搅拌了一圈,听见程白这话却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来看着她。
朱守庆却是觉得这主意妙极了:“这不就是我们最开始的诉求吗?能不离婚就不离婚啊,12%的股权价值她要分走一半,光这一半就已经足够让人头秃了!而且所里其他合伙人对这一次的事情很不满,客户方面也希望你尽快消除这次事件的影响。没有比不离更快的解决方式了。而且我也觉得殷女士这个男友不牢靠,听说连自己的正经工作都没有,跟殷女士就是在国外的酒吧认识的,两个人是能玩到一块儿去。我觉得我们找人查查他,这件事就十拿九稳了。”
不离婚,永远是他们现阶段损失最小的方案。
朱守庆迫切想听到方不让的答案:“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出乎意料,方不让竟然无动于衷,甚而异常冷漠。
一张轮廓深刻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给出的回答却非常确定:“她的生活我没有兴趣置喙,也不想搅和。而且朱律你可能从头到尾都误解了一件事。想要离婚的人不仅是她一个人。婚一定要离。”
朱守庆再一次无法理解方不让的逻辑:“可,可现在……可你们以前……没见你和殷晓媛有什么感情基础啊,自然也就不存在破裂的可能。你们的婚姻,至少说对于你来说,有没有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吧?就算你对她心存不满,我们也没有必要硬挤在这个时候离啊。等风头小一点,大家冷静下来,再协议离婚也不迟啊。”
站在当事人利益的角度,程白也是一样的看法。
所以她注视着方不让,点了点头。
“不是所有人结婚生子都是出于感情,尤其是出于爱情。”这玩意儿明显和方不让这个人有很长一段距离,他自己也不觉得这两个字能落到自己的身上,一面说着一面继续低头翻着面,“我跟她的婚姻里本来没有互相忠诚的义务,你们尽可从你们所谓的道德上谴责我,但我不会在乎。每一份婚姻都是一份契约,我厌恶和没有契约精神的人合作。想争取分走我一半财产是契约赋予她的权利,同样,争抚养权也是契约赋予我的权利。”
整个别墅里,忽然陷入了沉默。
方不让说完这番话之后好像也没有了继续说话的意思,只将注意力放回了自己这碗面上,站在前面,拿筷子夹了一小撮,埋头慢慢地吃着。
动作轻缓,几乎不发出声音。
圈里人都知道方不让出身很不错,父母都在公检法工作,单从眼下这细节就能看出他十分有教养,和平日里法庭上、律所里传说的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方不让,显然有那么一点出入。
在这半分人气儿也感觉不出的别墅里,旁若无人似的,一个人下了面站在厨房里吃……
对方不让来说,生活其实只是一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