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像什么呢?
大约像是一只小蚂蚁, 走到了一头大象的面前, 自以为熟稔地跟大象打了个招呼, 告诉它我们以前是见过的。可大象垂着眼皮看了他一会儿, 却迷茫地问:不好意思,你谁?
比起大象来,程白连“不好意思”这四个字都省了!
一个“哦”字,透出满满的自负与蔑视!
这种感觉真跟被人打了一巴掌没区别。
俞承没想到, 三两年过去——
程白还是那个程白。
就算处境全然不如以前了,可给人的感觉竟然一点也没变。当年能微微颦蹙着眉,翻过他简历后, 凭借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 就否了他的面试,让他与如日中天阶段的乘方失之交臂;如今也能微微讶然地露出些许的迷茫,理所当然又十分不将人放在眼底的问他是谁。
果然在这种大Par眼底……
小律师是真的什么都不算啊。
可今时真的不同往日了。
乘方注销。
方让走了。
程白好像也没有以前那么风光了。
这一瞬间, 俞承真的很想要嘲讽, 但又实在有违他素来的作风。记恨程白一回事, 风度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在脸色铁青了半天之后, 竟未发作。
面对程白这无论如何都会让人不爽的回问, 他笑了一笑, 虽然有些僵硬, 但还算得上儒雅有礼:“不怪程律不记得,距离您当初面试刷掉我的时候, 已经过去了有些年。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 我是俞承, 原告方的代理人,尚正道律所的普通律师。”
“普通律师”几个字咬了重音。
一旁坐着的法官和书记员都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程白可是大Par啊。
英国这边的原告竟然找了个“普通律师”,也不知到底是太轻敌,还是以此表达对程白的蔑视,又或者是……
这个叫俞承的律师,非常厉害。
但不管如何说,原告律师和被告律师的等级并不对等。
一个大Par和普通律师……
如果赢了,别人觉得理所当然,没什么好吹嘘的;如果输了,还要被大书特书一笔,从此留下一页洗不清的黑历史。
相应的,这位普通律师便可声名鹊起了。
上一案的钱兴成不就是抱着这种想法吗?
不过俞承和钱兴成又不一样了。
俞承强调自己尚正道普通律师的身份,为的不过是讽刺她当初的有眼无珠罢了。
尚正道可是老牌儿红圈所。
一个有足够资格进红圈的人,竟然在当年面试乘方这种才建没几年的新律所的时候被刷掉,换了普通人,怕早就面红耳赤了。
但程白毫无反应。
在听完俞承的自我介绍后,她平平淡淡地点了点头,又“哦”了一声,毫无波澜地道了一声“你好”。
然后坐下了。
“……”
“……”
“……”
就、就坐下了?
没有旁听者的庭内忽然就一片诡异的安静,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男法官和这一次因为案情复杂所以同来听证据交换的合议庭成员们一时都有一种瀑布汗的冲动。
半点面子都不给人家的吗?
俞承无言地盯着她,似乎也没想到。
法官下头负责这一次庭前会议的女书记员,敏锐的嗅出了浓重的火i药味儿,差点连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
不知为什么……
虽然看上去很平静,但总觉得双方下一刻可能就要跳起来打个鼻青脸肿!
当然,这种事在普遍以冷静闻名的律师行业,是基本不会发生的。
更何况场上还有个老好人。
詹培恒咳嗽了一声,出来打了个圆场,也道了一声“你好”,然后作了自我介绍:“我是被告的代理人之一,詹培恒。”
“詹律您好。”
在这里看到程白,意料之中。
但在这里看到詹培恒,那就想当然震撼了。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俞承算不上是国际私法领域的专家,以前更没有接触过文物返还一类的官司,但在准备证据交换之前却查过了很多文物返还的相关案例,知道“詹培恒”这三个字在领域内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收敛了自己因为跟程白抬杠而过于外显的心绪,回以了一笑。
这一下,双方气氛才缓和下来。
时间也正好到了。
主持庭前会议的法官就是本次案件的承办法官叫张友峰,三十多岁,法院这边研究过后专门指定的。
现在的证据交换阶段一般都是法官助理主持,但每个法院具体人员编制不同,安排也就不同。
案件的难易程度不同,情况也会不同。
甄复国这个案子标的不小,算得上重大涉外民事案件,又加上案情千头万绪,所以不仅主审法官来主持,连合议庭都一起来了。
张友峰在法院数十位法官中绝对算得上是专业素质过硬。
五官端正,一脸严肃。
才到点他就开了口,简单道:“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