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珪的死,对外界是一场闹剧,一个笑话,甚至是一场盛宴。
对王家来说,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王珪死了。
王家彻底没了翻身的余地。
王仲修身穿着孝服,跪在王珪灵前。
偌大的灵堂,空荡荡的。
自从王珪死后,就连王家原本雇佣的婢女,已经跑的干干净净。
那些朝堂派给的元随,一下子就全部病倒了。
只有那几个王家的世仆,还留在王家,协助着王仲修处理后事。
“有客到!”门外,传来司阍的声音。
王仲修诧异的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抱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
“文叔……”王仲修张了张嘴,看着那个衣着俭朴,甚至有些寒酸的妹夫,他低下头去,认认真真的对着来宾拜了一拜:“文叔能来,是我没想到的!”
这个妹夫过去,一直被王仲修看不起,多次出言讥讽,其乃是个书呆子,脑筋太死板。
所以,自从王仲修那个苦命的妹妹去年病逝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王家。
却没想到,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能来送一下自己父亲的,却是这个已经和王家没有关系的前妹夫。
来人将抱着的小女孩,放到地上。
然后看向灵堂内的王珪神主牌,看着上面写着的:皇宋故尚书右仆射、郇国公王公讳珪老大人之神主。
除此之外,灵堂内外,都没有半点宰相去世后该有的威严和肃穆。
天子未曾亲临致哀。
两宫也没有任何表示。
有司装作不知道,大宋死了一个宰相。
名人名士,同僚大臣的挽辞、挽联一副都没有看到。
更不要说,皇家御赐的神道碑了。
王家在汴京城中,犹如瘟疫一样,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这男人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拿起一柱香,恭恭敬敬的对着王珪的神位拜了三拜。
然后对那个他抱着来的小女孩说道:“清照,来,给你外祖老大人上香,请他保佑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
小女孩很小,最多两岁,她穿着素白的裙子,头上的头发也散开来了。
她乖巧的在自己父亲指导下,对着那神主牌拜了一拜。
“真乖!”男人爱怜的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然后走到王仲修面前,沉声道:“保重!节哀!”
然后就抱着自己的女儿,离开了这个灵堂。
他的妻子在女儿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
理论上,他和王家已经没有亲戚关系了。
但,他还是感念王珪当年青眼看重他这个穷小子,将长女下嫁给他的恩情。
所以,现在王珪死了,他来上香、拜祭。也带着女儿来给从未谋面的外祖上香。
王仲修呆呆的看着妹婿远去的背影。
他又看了看这灵堂上下内外的景象。
他知道,自己应该识趣。
在父亲头七过后,赶快带着他的灵柩,扶棺回乡。
不然的话,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也是逼着宫里面的太皇太后,将他父亲最后一点颜面也给剥掉。
到时候,连个故宰相郇国公的头衔,也不会给他和他的家族留。
……
福宁殿。
赵煦照例在殿中活动身体。
他有计划的慢慢的根据自己的身体,增加着每天的活动量和运动时间。
现在,每天的运动时间,已经增加到了一刻钟。
对赵煦来说,这不仅仅是在锻炼身体,增强身体抵抗力和免疫力。
也是冯景向他汇报汴京城里各种大小事情的时机。
“左相王珪今日停灵在家……据说,除了一个曾经的女婿外,没有一个人上门……”
冯景跟着赵煦在殿中一边走,一边低着头,说着话。
赵煦只是听着,面无表情。
但冯景知道,大家在听,而且听的很认真,甚至记了下来。
证据就是,大家有时候会在两宫面前提起他的名字。
虽然很少很少,但冯景知道,这就是奖赏。
“听说那个王家的女婿叫李恪非,乃是齐州人,熙宁九年丙辰榜进士科进士……如今在太学为官……”
赵煦依然只是听着。
冯景于是知道,大家对这个不感兴趣,立刻转移话题:“据说御史台那边依然有御史,对王珪只是降授通议大夫,明其罪证,却允许王家人依旧使用‘故宰相、尚书右仆射、郇国公’有些不满,有人觉得,能允许王家以‘故宰相’的头衔回乡下葬,已经是天恩浩荡,应该追夺王珪的国公爵位和食邑,并追还大行皇帝所赐的种种赏赐……”
赵煦终于说话了:“乱弹琴!”
王家若是现在就被剥掉了国公的头衔,追还了大行皇帝赏赐。
那么王家就会断尾求生,带着一小部分财富,退回老家。
可王家若是能保留国公头衔和大行皇帝赏赐,那么他们就能在皇权庇护下带回大部分财产。
一个得罪了太皇太后的获罪宰相的子孙,一个在新君即位过程中,被认定阴持两端,不